風吹過時,卷起了黃沙,在空曠的天空中翻騰。
這個村子裏的房屋極爲樸素,由粗糙的泥土和石塊搭建而成,屋頂上覆蓋着稻草,
在村子的中心,有一口水井,周圍長滿了雜草。
鍾莊海行走在這個村子,樹上的樹皮沒有了,隻剩下光滑的樹幹裸露在陽光下。
路邊的房屋已經傾塌,隻剩下殘垣斷壁。
鍾莊海見過不少這樣的村子,現在這個時代很多地方的村民都活不下去。
許多村民隻能選擇離開村子,嘗試走出去尋找生存的希望。
在這個正魔大戰的時代,旱災頻頻,使得很多地方都變得一片荒蕪。
正派的修士也不能照顧到全部地方,凡人能活下去已不容易。
鍾莊海的目光落在一間屋子裏的小女孩上,她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他走上前,觸摸着她的手腕,感受着微弱的脈搏,然後将手放在她的鼻子上,感受到了微弱的呼吸。
這個小女孩還沒死。
這個村子裏隻有她一個人,其他人是逃出去了嗎?父母也都不在了?
鍾莊海搖了搖頭,他隻不過是一個武者。
在這樣的亂世,自己都不一定活得下去,更别提照顧一個年僅十歲左右的小孩。
鍾莊海歎了口氣,心中充滿了無奈,跟着他隻不過會再受苦一段時間。
每走幾步,他都不由自主地回頭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女孩,直到再也見不到她。
過了一會兒,鍾莊海回到了小女孩的身邊,将她抱了起來。
小女孩瘦弱的身軀輕盈如羽,衣衫下隻是一副柔弱的骨架,仿佛是随時能被風吹走的蒲公英種子。
破衣貼在她的身上,顯得格外寬松,無法掩蓋她消瘦的身形。
......
......
當田靜雲睜開眼睛時,已是黑夜。
茂密的樹林中,夜幕降臨,星光點綴着夜空。
她緊張地看着四周,這裏并不是她的屋子,也不在村子裏。
鍾莊海坐在火堆旁,手中握着一把小刀熟練地剔除着剛剛捕獲的魚。
火堆熊熊燃燒,舌舔着黑暗的邊緣,将周圍的陰影驅散。
火苗噼啪作響,溫暖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臉龐上。
鍾莊海聽到身後的動靜,他轉過頭開口說道:“你醒啦,這裏不是你的村子。”
田靜雲下意識後退了幾步,緊張地問道:“你是誰?這裏是哪裏?”
她記得自己在家中,那會她太餓了,所以暈倒了過去。
“我是人販子,我看你長得蠻不錯的,要是吃胖點,以後肯定是一位美人。”
鍾莊海拿着一串烤好的魚來到她面前,繼續說道:“所以你要好好吃飯,等差不多了我就把你賣了。”
田靜雲對上鍾莊海的目光,她有些害怕,沒想到會被人販子撿走。
爹娘以前告訴過她人販子是壞人,她現在好想逃,但她現在太餓了,沒有力氣逃跑。
鍾莊海将一串烤好的魚放到她面前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你是壞人,我不能把名字告訴你。”田靜雲說道。
“你的命都是我救的,所以你要聽我的話,我問你什麽你就要回答什麽,讓你做什麽你就要做什麽。”
鍾莊海抓住田靜雲的手,她用力反抗,但無法掙脫他的手,她的眼眸裏泛着一層淡淡的水汽。
“壞人,放開我!”田靜雲喊道。
鍾莊海将烤好的魚放到她的手上,然後松開她的手。
“我又不是現在就把你賣了,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吃飯,這樣才能快點長大。”
鍾莊海回到火堆旁邊,繼續烤着魚,再次開口問道:“我叫鍾莊海,你叫什麽名字?”
田靜雲擦了擦眼睛,她看着手中的魚,眼裏冒着光。
這幾天她隻吃過一些樹幹和雜草,她咬下一大口,狼吞虎咽般地吃着。
“小心點吃,魚有刺。”鍾莊海看着她繼續說道,“這裏還有魚和肉幹,吃完過來自己拿。”
這種亂世不能當好人,二十多年來他深有感受,給予他人希望再将别人抛棄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人販子這個身份挺合适他,等過一段時間看看誰想收留這個孩子。
人真的很矛盾,明明救了她就已經是給了她希望,但良心過不去還是選擇救了她。
鍾莊海歎了口氣,這種時代沒有多少人願意收養孩子的,大部分人都要爲了生計忙碌,很多人自己都吃不飽。
他看着小女孩不敢來到火堆旁,他走過去拉着她的手,這次她沒有過多的反抗。
她跟着鍾莊海來到火堆旁坐着,他将烤好的肉幹放到小女孩的手上。
“魚沒什麽味道,我現在沒調料,這個肉幹是腌制好的,比魚好吃些。”
“我叫田靜雲。”
她吃東西很快,像惡鬼投胎一樣,鍾莊海搖了搖頭,這孩子是多久沒吃過東西了。
應該有好幾天了,畢竟她昏倒在家中。
鍾莊海将水壺遞過去,田靜雲伸手接過水壺,喝光了裝着的水。
鍾莊海看着沒有水的水壺,陷入了深思,他原本也想喝幾口的,現在沒得喝了。
他吃着肉幹說道:“我雖然是人販子,但你隻要乖乖聽話,我會給你吃的。”
“你要是想逃跑也無所謂,外面的壞人更多,被他們抓走你連吃的都沒有,隻能看着他們吃。”
“還有老虎最喜歡吃你們這些亂跑的小孩。”
田靜雲身體抖了抖,老虎她可是聽說過的,是一種很可怕的動物,它們會吃人。
她很害怕旁邊的壞人,但她更害怕老虎,原本逃跑的想法就此打消了。
跟着這個人起碼還有吃的,她不想再餓肚子了,真的很難受。
“你跟我在一起喊我壞人沒關系,但在外人面前你可别說我是壞人或人販子,不然我可會打你屁股,還不給你吃的。”
鍾莊海看着田靜雲問道:“知道了嗎?”
小女孩怯生地點了點頭,兩人就這麽坐在火堆繼續吃着東西。
田靜雲沒有像剛才那樣狼吞虎咽,她知道眼前這個人販子會給她吃的,也不怎麽擔心他會拿回食物。
“你的家裏人呢?”鍾莊海問道。
其實這種問題不需要多問,答案顯而易見。
一個村子裏面隻有她一個人就證明了很多事情,要麽被爹娘抛棄了,要麽爹娘死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離開家中,去别的地方尋找食物,找到食物後再返回家中,但這種可能性很小。
田靜雲露低下了頭,嘴角微微下垂,露出難過的表情,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在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但那份悲傷和失落卻已經不可遏制地在她的臉上流露出來,讓人看了也感到心痛。
“爹爹和娘親死了,爹爹跟着村子裏的人出去打獵就再也沒有回來,娘親把食物給了我,最後餓死了。”
這是很常見的事情,在這種村子的村民,好運的能得到一位修士的救助。
更多村子的人會因爲食物問題,慢慢死去。
食物稀缺是大部分村子的常态,很多村民想着外出打獵或是尋找食物,最後不知道死在哪裏。
鍾莊海見過太多這種事,父母将最後的食物給孩子,讓他們多活一段時間。
他也見過父母爲了謀取生存而将孩子賣掉,用得來的錢去購買生活所需。
他還見過一些更加殘忍的。
鍾莊海和田靜雲沒有再說話,靜靜地吃着魚和肉幹。
兩人吃完後,鍾莊海又加了些木頭進火堆裏。
以往他夜晚在樹林裏過夜會到樹上睡。
現在多了一個小女孩,就要在下面睡覺了,總不能抱着她到樹上一起睡吧?
鍾莊海有想過,抱着她上一棵樹上睡覺,自己在另一棵樹上睡覺,不過擔心她睡覺的時候亂動,從樹上掉下來。
所以他往火堆裏加了些柴火,打算就這麽睡在火堆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