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師弟,你這坐騎,——怎麽落到你手裏了?”大師兄羨慕地說。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歸了我。”靖王說。
“狻猊,大概幾千年沒出現了。”大師兄說。
“大師兄。”狻猊解釋說,“是一萬年。狻猊已經一萬年沒跟主人了。”
“呵呵呵。”大師兄笑起來。“狻猊,你跟了我師弟,是你的福氣也是師弟的福氣啊。”
“謝謝大師兄。”狻猊說。
轉眼間就到了賓館。
師兄弟同睡一床,講不完的話。
當時大師兄比靖王大很多,很多是多少呢?可能是幾百歲。
有時大師兄假裝打靖王和小師弟的屁股。
實際上并不是真打。
現在講起來,兩人都忍不住笑。
師兄弟講了一晚都沒睡,看看天都亮了。
靖王要帶着大師兄去見越王。
“師弟,我不能以道長的身份去見越王。”大師兄說。
他一搓自己的身子,立即變成了一位郎中。
“大師兄,你有這個本事啊?”靖王驚訝不已,很是羨慕。
“師弟,将來,你修煉到一定的地步,也可以的。”
“我可能不行。”靖王說。
“爲什麽呢?”大師兄說。
“我的凡塵心太重了,我舍不得這麽多美麗的老婆,也舍不得這麽多可愛的兒女。”靖王沮喪了。
“哈哈哈。”大師兄大笑起來。
“你才多大年紀呢?你大師兄多大年紀呢?咱們師父多大年紀呢?你算算,你就會明白,今天不明白,無數年後你就明白。”
靖王把大師兄帶到越王面前,說:
“這是我找來的郎中,聽說他是神醫,他會醫治疫情。”
越王左看右看靖王找來的郎中,最後說:
“好吧,死馬當活馬醫了。”
大師兄說:“越王爺,我這葫蘆裏的是百年的靈丹妙藥,你叫你的士兵一人一顆,把它放進水井,第二天就可以飲用了。”
大師兄把滿葫蘆像豆子那麽大小黑溜溜的丸子倒出來:
“一口井扔一顆下去。”
越王照大師兄說的吩咐下去了。
幾百個士兵一人拿幾粒藥丸就跑開了。
有人丢進了水井,但也有人看看四周,偷偷藏起一粒來。
“明天開始,就可以喝水井的水了。”大師兄說。“把剩下的,拿去泡水給所有感染疫情的人喝。”
越王叫人燒了幾十大桶開水,扔下幾顆藥丸,拉到大街上,分給人喝。
雖然很多人表示懷疑,但又有什麽辦法呢,隻能試試看。
幾天後,好多人的病症開始消失。
真的是“神醫”啊。
好多人知道了這個消息,都湧來越王府,求得一碗藥喝。
但大師兄的藥丸已經用完了。
他想了一晚上,寫了一張單子:
崗梅、山芝麻、五指柑、淡竹葉、木蝴蝶、布渣葉、火炭母、金沙藤、廣金錢草、金櫻根。
“師弟,你按這張單子,去醫藥鋪買齊。”
“好。”靖王帶着十幾個人,駕着馬車,所到的藥鋪,把這些藥全部買下來,拉回了越王府。
越王府就架起幾十個大砂鍋,把這些藥材按份量丢進去熬藥湯,分給所有人喝。
幾乎所有人都喝到了。幾天後,症狀漸漸消失了。
靖王睡在賓館也聽不到嚎叫聲了,睡得安穩了。
大師兄完成了師父交給的任務,要回去了。
靖王送了幾千裏。
大師兄一再說不要送了。
“師弟,這個藥方,看來效果很不錯,你保存好,将來可能有用。”
靖王回到了越王府,把藥方塞進了兜裏。
幾天,靖王都出去逛,滿大街的人氣色都好極了。
他非常滿意,想不到這次來越地,居然做了這麽大的好事。
靖王如何都想不到,他做了好事,居然是禍根。
那晚,他剛剛睡下,卻隐隐約約聽到琴聲,非常悠揚,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就在身邊彈奏。
靖王起床,出來陽台上,往琴聲那邊張望。
看不到任何人。
他很奇怪,就由陽台爬下去,循着琴聲走。
走了幾裏,見前面一座山。
琴聲就在山裏面傳過來的。
靖王循着琴聲爬上,不遠處見一座紅砂岩方形大樓。
氣勢非凡。琴聲就在裏面傳來。
月光下,靖王看清楚了大門樓上的三個字“望海樓”。
什麽意思呢?難道這裏可以望到大海?
靖王正在發呆之時,聽得傳來一個聲音:
“外面的是靖王嗎?”
聲音不大,卻非常清晰。
“叨擾了。”靖王施禮說,“琴聲好聽,小王就跟了過來。”
“請進吧。門沒有關。”
輕輕一推,門開了。好像知道靖王要來一樣。
裏面的燈都沒熄滅。
叮咚幾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一個白頭發白胡須的老者坐在正中,幾盞油燈在微微跳躍,手裏握着一把琵琶。
“靖王請坐。”老者指指側邊的椅子。
靖王坐下,擡頭看,牆上還挂着好多琴:胡琴,揚琴。
案上供着:瑤琴、匏琴、獨弦匏琴、小匏琴、鼍(tuo)首筝、鳳首箜篌、龍首琵琶、雲頭箜篌等等。
“靖王可否願聽老朽一曲?”
“太願意了。”靖王說。“求之不得呢。”
老者叮叮咚咚彈了起來。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輕攏慢撚抹複挑,初爲霓裳後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間關莺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老者好久雙手都沒動,整個人都靜止不動,琵琶沒發出聲響,好像沉浸在某種曲調當中。
靖王覺得自己快要羽化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