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天火市公安局局長丁長根。”
沈浩有些驚訝，不由得又向那個包廂看了看。
楊鳴道：
“小柳，你剛才說天火市的三大金剛。
除了丁長根，另外兩個是誰？”
小柳左顧右看了片刻，低聲道：
“工商局長許達厚和國稅局長敬禮。”
楊鳴皺起了眉頭。
“國稅局不受地方政府管理，由中央垂直管理。
國稅局長怎麽就成了三大金剛之一了？”
小柳道：
“地方政府對于國稅局的業務沒有直接的管理權。
但在稅收征收管理工作中，國稅局仍然需要與地方政府進行協調和配合。
譬如國稅局需要向地方政府報告稅收收入情況。
地方政府也需要國稅局的協助來執行一些與稅收有關的政策。
同時，國稅局是跟企業打交道比較密切的單位，局長敬禮手上的實權大得很。
一個免稅的批複，就有可能是企業一年的利潤。
所以，他成爲三大金剛之一，一點兒不奇怪。”
楊鳴沉吟了片刻，認真嚴肅道：
“如果國稅局長敬禮胡亂對企業進行免稅。
他跟這幾個人混在一起成爲三大金剛之一，就解釋得通了！”
話音落下，小柳奇怪地看着楊鳴，再看看沈浩。
“我看你們，越來越不像是生意人。”
楊鳴笑道：
“看着不像就對了！
如果一看過去就是生意人，認爲我們狡詐，不喜歡跟我們做生意。
我們實質是生意人，看上去卻不像，人家喜歡跟我們做。
因爲我們好欺負！”
小柳聽罷，咯咯笑。
就在這時，門口又是一片嘈雜聲。
一個大背頭的男子走了進來，兩個人一左一右地跟在他的身邊。
沈浩脫口道：
“江輝！”
小柳道：
“對，就是他！
如果你們想拿大項目，傍上他就容易多了！”
楊鳴半開玩笑道：
“我們剛到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怎樣才能傍上他呢？”
小柳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我隻是一個小公務員，我是沒有本事帶你們引見他的。”
楊鳴呵呵笑道：
“跟你開玩笑的！我們不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拿項目。
如果那樣做的話，操作起來很複雜。”
小柳看着楊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晚飯八點半結束。
楊鳴和沈浩想送小柳回公務員小區，小柳說公務員小區離這裏很近，她打個車五分鍾就到了。
楊鳴和沈浩不再勉強，送走小柳，兩個人分别回到了房間。
楊鳴立即給夏陽去了電話。
他怕夏陽擔心，沒有把天火的不安全感告訴夏陽，隻是說天火的問題多多。
夏陽說天火複雜，她早料到了。
要不然，高書記也不會讓楊鳴去。
夏陽叮囑楊鳴，不能在天火待得太久。
像這樣的暗訪，不能超過三天。
時間久了，萬一被發現，不僅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
給以後自己的任職，埋下隐患！
楊鳴說明天下午就回省城原甯，向高書記彙報。
……
第二天上午九時許，楊鳴和沈浩走進了天火市行政審批服務中心。
這裏集信息與咨詢、審批與收費、管理與協調、投訴與監督于一體的綜合性行政服務機構。
楊鳴直接來到咨詢台前，卻見兩個工作人員一邊嗑着瓜子，一邊在看手機。
楊鳴和沈浩站在咨詢台前，兩個工作人員頭都沒擡一下。
楊鳴頓了頓，輕聲問道：
“您好！請問，我想辦理工商營業執照，在哪裏辦理？”
兩個工作人員繼續低頭，連哼一聲都沒哼。
沈浩上前一步，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請問，在哪裏辦理工商營業執照？”
女工作人員這才擡起頭來，氣惱地瞪着沈浩。
“你叫那麽大聲幹什麽？你的耳朵聾了？”
沈浩沒好氣道：
“已經小聲地問你們了，你們沒聽見嗎？
你們連頭都沒擡！
所以，隻有提高聲音了！”
楊鳴瞪瞪地看着兩個工作人員。
男工作人員也終于擡起頭來，沖着楊鳴和沈浩大聲道：
“你們喜歡大聲，是吧？
好，我就大聲告訴你們。
你們沒有眼睛嗎？進門就有一個提示牌。
上面标注着辦理各種業務的說明和方向。”
楊鳴低聲道：
“這是咨詢台，你們倆在這裏幹嘛的？
是專門刷手機的嗎？”
男子放下手機，指着楊鳴道：
“你他媽的，我是幹什麽的，你管得着嗎？
那提示牌上的字你不認識嗎？
你這是故意找茬來了？”
男子的聲音很大，很多人都向這邊張望。
楊鳴擔心再這樣吵下去，到時候自己的身份暴露。
微微點了點頭。
“好吧，你不願意說就不說吧。
就當這個咨詢台虛設了。”
說完，楊鳴轉身就走。
沈浩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緊跟在楊鳴的後面。
女子聽到楊鳴的最後一句話，感覺不對，沖着楊鳴大聲道：
“辦理工商營業執照，往右拐過去就是工商局的櫃台了！”
楊鳴往右邊看了看，沒有走過去，而是直接往前面的一個櫃台去。
他聽到了争吵聲。
沈浩跟在楊鳴的後面。
……
咨詢台的男子，見楊鳴和沈浩沒有往辦理營業執照的櫃台去，不屑地對女子道：
“你看到了吧？他們根本就不是來辦理營業執照的。
他們是故意來找茬的！”
女子看着楊鳴和沈浩的背影，低聲道：
“如果他們真是來找茬的，咱們就完蛋了！”
……
楊鳴和沈浩來到前面的櫃台。
隻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正對着櫃台裏的工作人員大聲道：
“有你們這樣工作的嗎？
我爲了辦理這本房産證，已經跑了第四次了。
每次你們都說缺材料，你們就不能一次性告訴我。
需要什麽，我一次性拿齊！”
一個女工作人員道：
“我們已經跟你說了，是你自己沒有記住！”
中年女子氣憤道：
“好在我辦理的時候，我都錄了視頻！
你們再敢這麽說，我直接就放到網上去。
看看你們是怎麽對我們老百姓的！
你們這樣折騰我們不算，還要血口噴人！”
女工作人員翻了翻眼皮。
“我說了，你少一個材料，補齊了才能辦！”
中年女子把手上的資料猛地摔在女工作人員的臉上，大聲道：
“永遠都是缺一個材料！你們要我跑多少次？
我上次來，你們說缺一個，我就補了一個過來。
然後，我就跑了三次，你們每次都說缺一個。
現在是第四次，你們還是說缺一個！
你們是專門折騰我們老百姓的嗎？”
女工作人員被材料甩在臉上，呼地從櫃台裏沖了出來，一把揪住中年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