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好了雙方要有一場博弈,那萊恩伯親王自然也不客氣,開門見山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聞言楚嬴笑笑,解釋道:“親王閣下何必如此緊張,朕此行邀請親王閣下前來,便是想告訴親王閣下,如今羅刹國境内的危機,應當如何化解。”
聽到這話,萊恩伯親王眉頭一皺。
再次看向楚嬴的目光中,滿是詭異之色。
不知爲何,他總覺得楚嬴似乎有些目的不純,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說,楚嬴都沒有幫助自己的理由。
正是因此,他也開門見山的問道:“陛下,如果我猜得沒錯,那這些奴隸起義的幕後黑手,就是陛下吧?”
奴隸暴動的事情,在羅刹國曆史上不是沒出現過,甚至此前還有過數次比如今安德烈城中情況更加嚴重的暴動。
可那些暴動都隻是局部的,就算其他地方也會出現,那也是得知有人暴動之後,其他奴隸的跟風行爲。
反觀這次奴隸的暴動,幾乎是發生在同一時間,甚至連真正攤牌的日子,都是約定好了一半,在同一天夜晚闖進當地貴族的王府中,将當地的貴族殺死。
隻有這樣的規劃,才能讓整個羅刹國各個貴族之間無法互相支援。
但這并不是這些奴隸暴動能成功的最主要原因,如果真要找一個主要原因的話,那就是這些奴隸的手中,全部都有兵器,也并不缺少給養。
所以他們的戰鬥力才比以前任何一次暴動都要強悍。
除非如今羅刹國境内還有人對這些貴族心懷不軌,不然這幕後黑手就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楚嬴,換成其他人,肯定沒辦法一口氣拿出這麽多糧食和兵器。
“是與不是,親王閣下心中自有定論,就算朕說不是,閣下會相信麽?”
楚嬴笑意盈盈的反問道。
這話倒是讓萊恩伯親王沉默了。
楚嬴說的沒錯,就算他現在否認,萊恩伯親王也不會信他的鬼話。
但這也讓萊恩伯親王更加好奇了:“在下有一事不解,能否請教陛下?”
“哦?但說無妨。”
“整個羅刹十二城與鮮花草原之間,都有崇山峻嶺相隔,而除了莫城之外,各個城市都和山脈相連,想要翻過山脈進城,就必然要面對城中的軍隊,不知陛下是如何将那些物資送入城中的?”
萊恩伯親王再次追問。
不過楚嬴的回答,卻讓萊恩伯親王差點氣的跳腳:“這是秘密。”
楚嬴打斷了親王殿下好奇寶寶一般的追問,笑道:“如果殿下想知道如何解決羅刹國境内如今的動亂,朕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可如果親王閣下隻是想從朕的口中挖點情報的話,很抱歉,朕也隻能送客了。”
說到這裏,萊恩伯親王就算再傻,也該明白楚嬴的意思了,他歎了口氣,對楚嬴到:“既如此,那我到時想聽聽,陛下這位千古一帝的看法。”
當然,他的心中對楚嬴始終心懷警惕,隻要他不是傻子,就不會相信楚嬴會那麽好心的将破局之法告訴他。
在他看來,楚嬴肯定是别有用心,這小子平日的陰謀詭計,可不在少數。
“如今羅刹國境内,奴隸動亂,并不是因爲他們有反叛上位的野心,不過是爲了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如果親王閣下可以說動羅曼諾夫,讓他給這些奴隸一些實質性的好處,比如從各大貴族的手中分出一部分的田地給貴族,再允許他們擁有通過勞動獲得收入的權利,這一次的危機,自然迎刃而解。”
隻是這番話說完,萊恩伯親王卻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他再次看向楚嬴,神情複雜,許久之後,才不由得苦笑一聲道:“陛下這恐怕是古往今來,能夠稱爲第一的陽謀家了吧。”
楚嬴剛才所說的那些話,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奴隸制度在羅刹國實行了數百年,凡是有罪之人,都要世代爲奴,這些奴隸在貴族的眼裏就是下等人的存在,根本沒有尊嚴可言。
别說是讓羅曼諾夫說服那些貴族,哪怕他隻是提及此事,都會被人認爲,是不是腦子發燒了。
試問,如果有朝一日,突然有人勸你将自家的土地和财産分出一部分,給那些豬狗牛羊之類的牲畜,誰又會真的去相信這句話呢?
既然是沒法做到的事情,那楚嬴就算告訴自己又有何妨?
“既然親王殿下覺得不可能,那羅刹國如今的局面,恐怕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從懷中取出一份清單,笑道:“如今朕的手中,有銀狐軍團鐵騎十萬,有朝天軍上可化身鐵浮圖,下可化作當世第一步兵,更有飛龍軍三十萬人,這每一支部隊中,都至少有三成的兵力配備了火器,不知親王殿下又當如何應對?”
楚嬴的這番話,就是他如今陳兵飛雪城外的真實數據。
今日他之所以找到萊恩伯親王,并且将這些事情全都告訴他,就是因爲他想要和平拿下羅刹國這片土地。
從半年之前,涼州城一戰開始,之後的楚國連番經曆了遼右入侵,高句麗之戰,鐵門關攻堅戰,以及鮮花平原之戰,且不說在這個過程中有多少人戰死,光是這些龐大的兵力每一天所消耗的物資,都不是個小數目。
再加上如今的楚國境内正處在生機勃勃的發展階段,每個地方都需要錢。
如果不是因爲有秦兮月這麽個天下第一富婆撐腰,再加上楚嬴逼着楚國各地的富商都大出血了一把,恐怕國庫早已經虧空了,到時候别說做什麽狗屁皇帝,他連帶着整個後宮的妃子們都得上街要飯去。
當然,如果萊恩伯親王當真能說動羅曼諾夫壯士斷腕,一方面收回貴族的權利,一方面又出讓利益給國内的奴隸,那楚嬴無話可說,隻能佩服。
聽到這裏,萊恩伯親王幽幽歎了口氣:“陛下謀略,我不及啊。”
“看來,你我之間這一仗,是無法避免了。”
他站起身來,臉上帶着平靜笑容。
這位一生都在爲皇室考慮的親王殿下,也終究維持住了自己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