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益州,是回到京都之前,張慎行就已經給他做好的規劃。
因爲在益州有楚皇管不住的蜀王,也有傳承了上千年的李家,這兩股勢力隻要能拉攏其中一股,對楚嬴來說,都極爲有用。
如果兩股勢力楚嬴都能拉攏,那他未來的奪權之計,實施起來也就順理多了。
不過他心中依舊有些頭疼,畢竟自己這次去益州治理水患,恐怕又要花費不少銀子了。
一路來到戶部,雖然楚皇對楚嬴并不喜愛,但戶部的這些人可惹不起楚嬴,自然不敢怠慢。
楚嬴讓人将張慎行的官籍調動,并讓戶部的人通知他,直接前往益州,緊跟着,又去了一趟秦兮月如今暫住的酒樓。
回到京城之前,河洛商盟的資産都已經賣給了李元一。
不過李元一已經被雷開抓了起來,今日楚嬴上報李元一謀反之事,在等雷開将李元一移交大理寺之後,他的資産自然會被朝廷沒收。
秦兮月落腳的地方,正是河洛酒家。
在河洛酒家的掌櫃再次見到秦兮月的時候,頓時被吓了一跳,還以爲她是來找麻煩的。
但見到秦兮月隻是說要住店之後,也就暗中松了口氣。
在這之後,兩人就在沒有任何交流。
仿佛此前從不認識一般。
“殿下,事情辦得如何了?”
剛一進門,楚嬴就見到側卧在床上的秦兮月。
他咧嘴一笑,得意道:“本宮出馬,事情還有辦不成的說法嗎?”
“你放心,我已經從楚皇手中要到了張慎行,接下來我也要去益州了。”
他轉頭往南南區,雖然自古以來,中原的政治中心大都是在北方,但經濟中心可一直都是在南方。
而自己這一次要去的益州,正是南北交界處,所以不出意外的話,自己這一次的旅程,肯定和IU很精彩。
心想至此,楚嬴自然也有些期待起來。
秦兮月将一條修長玉腿從被窩裏探了出來,在楚嬴胳膊上蹭了蹭,笑意盈盈的問道:“真的嗎?那殿下能辦了妾身嗎?”
“哼,你這小狐狸精,今日本宮就讓你知道,什麽叫錯。”
說完直接朝着秦兮月撲去,房間裏頓時傳來一陣笑聲。
……
益州,覺蒲縣。
此地坐落在明江的河口,因爲明江長年累月從上遊沖刷下來的淤泥都會堆積此地,所以這裏的土地極爲肥沃,自古以來,都是有名的糧倉。
在楚皇上位之前,誰能在覺蒲縣有個幾畝地,就足夠在整個益州城中橫着走了。
尤其是覺蒲縣産的大米,更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朝廷專供。
但最近幾十年來,明江年年發大水,覺蒲縣土地的價格一降再降,價格甚至不如從前十之一二。
不過現在,覺蒲縣中已經沒有什麽人住了,因爲從半個月之前,覺蒲縣的流量就開始變得異常,最初是水流極小,河道比最寬的時候窄了足足一般。
但随後又突然變得湍急迅猛,覺蒲縣的百姓們立刻意識到,這是明江又要發大水了。
爲了躲避災禍,覺蒲縣的百姓們紛紛拖家帶口的逃到了益州城中。
有點存款的,可以在益州城裏找個客棧住下來,但絕大多數人一年到頭賺到的錢隻夠一個溫飽,哪裏還有閑錢。
所以在益州城能見到最多的,就是流落街頭無家可歸的貧民。
他們渴了喝江水,餓了随便找點吃食果腹。
甚至有些有點姿色的女子,更是公然在路邊挑起粉紅羅帳,隻爲了一日三餐。
益州城,王府内。
“王爺,如今益州城的局面日漸危機,難道今年赈災之事,又要我們來做嗎?”
一名青衫書童站在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身旁。
老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肩膀上扛着把鋤頭,此刻正坐在整個益州,乃至整個蜀地最爲豪華的一座府邸内。
這老人正是當年主動将皇位讓給先帝,但又極力反對讓如今的楚皇登基的蜀王。
蜀王腳上的草鞋沾滿了泥巴,他跺了跺腳,将泥巴全部磕掉,這才站起身來歎了口氣,道:“不是我們來做,又能如何呢?”
“當今皇帝表面上看似事事上心,但每件事情都點到爲止,反倒一事無成,指望他來救益州百姓,恐怕難啊。”
想到這裏,蜀王的目光就有些恍惚。
老人一聲無兒無女,身旁這個稚童名叫青竹,是他十年前一次外出時,在路邊撿到的孤兒。
青竹剛被撿起來的時候,還是冬末春初時節,竹子剛青,氣候還冷,那時的青竹已經被凍得渾身發紫,不過被蜀王帶回王府之後,細心調養,一晃這麽多年過去,倒是成了個翩翩美少年。
“也不知道你以後,回去禍害誰家的姑娘哦。”
蜀王忽然伸手在青竹臉上抹了一把,笑呵呵的調侃道,讓小家夥臉色一陣漲紅,怒道:“我才不會去禍害别家小姑娘。”
“别以爲我不知道,王府隔壁的二丫可喜歡你的緊,每天都跟在你屁股後面東跑西跑,你長大以後要是不娶人家,可就是負心漢哦。”
“我不,我就不。”
平日裏乖巧懂事的青竹提及此事,反應竟然異常的大:“我聽别人說,娶了媳婦兒之後,就會忘了爹娘,我雖然沒有爹娘,但我有王爺,我怕我娶了媳婦兒之後,就會忘了王爺。”
老人被這一番話逗得呵呵直笑,揉着她的腦袋說道:“可是王爺也有死的那天,等王爺死了之後,就該輪到你媳婦兒給你洗衣做飯了。”
“王爺才不會死,王爺會長生不老的!!”
少年并不知道自己說的這番話意味着什麽,他隻知道如果王爺一直活着,就能一直陪伴自己了。
“好好好,王爺長生不老。”
蜀王慈祥的捏了捏他的臉頰,說道:“去吧,你今日的功課還沒做完呢。”
“好,等功課做完之後,王爺給我烤雞腿。”
青竹說着,一蹦一跳的離開了。
看着青竹的背影,王爺不知爲何,眼裏閃過一抹恍惚,仿佛看到了自己也才十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