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矮個在旁邊接連叫着,和個叫魂似的将走了神的楚嬴喚回神來。
楚嬴看着眼下光景,嘴角抽搐得更厲害了。
“這些都是哪來的?”
一個軍營裏面出三四個混子也就算了,能出來這麽一窩的混子還真是少見,以前在隊裏的時候,就這些個樣子不得把這些東西全部打一頓罰一頓。
“回殿下的話,都是從每個軍營裏面的人召過來的,還有些是太子殿下和陛下特地指來的,爲的就是西域使團來時閱兵好上陣,可是殿下現在才來……”
這是要把這個鍋甩在他身上了。
楚嬴冷笑出聲。
他半耷拉着眼皮子看這矮個:“怎麽,本宮得了信就來,晚了半天時間,影響就這麽大,倒也沒見着有人給本宮傳訊呢?”
“殿下這是說得哪裏話,我先前不就派了好些個軍營裏面的人給您傳信嗎?從您回來到現在,小的可沒少派人,今個實在是拖延不下去了,這才親自來叨擾您。”
矮個着急忙慌的跪在地上,周身哆嗦着,話倒是還算說明白了。
楚嬴眉頭一皺。
要說這人還真是不會辦事,這麽要緊的事情居然讓軍營裏面這群混子來辦,要不存心,要不就是沒腦子。
“你是負責管這塊的?”
楚嬴張口且問。
矮個連連磕頭稱是:“小的姓張,人稱張麻子,以前就是個在軍營裏面跑腿的,碰巧得了太子青眼,将小的派到這邊幫忙。”
他平日裏也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别說是手忙腳亂了,連自己腦袋都快找不着了。
楚嬴冷笑一聲。
果然是個沒腦子的。
被派來做這種事情也好說青眼兩個字,不過是個替死鬼。
閱兵這麽大的事情,一旦是出了事丢了臉,别說是他這個負責整體接見的人,這底下的一個個一樁樁一件件,不都得挨個查清楚弄明白,落到每個人的頭上,到時小命不保他還是什麽青眼。
“從今天開始,你就不必管這邊的事情了。”
楚嬴直接斷言。
那張麻子吓了一跳,跪在地上又是要哭又是要鬧,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差點沒抹到楚嬴的褲腿上。
“殿下,小的好不容易得了差事,您這就給小的撸下去了,總得有個緣由吧?”
張麻子嚎得和個殺豬似的,軍營裏面的混子都瞧了過來,楚嬴分明看見這裏面的人還有人面帶笑意,起足了看笑話的心思。
幾個慫貨,還敢看其他的笑話來。
收拾這群東西——
雖然隻有一月,但也夠了。
“隻讓你不管,又沒說革了你的職。”楚嬴皺着眉頭朝着先前矮個出來的帳篷朝裏走。
矮個一聽這話,連忙跟在後面,進帳篷之前倒是學得機靈了,接二兩三地将人給攆開,确定四下無人,這才趕忙進了帳篷裏面。
又是撲通一下給楚嬴跪下。
“殿下,小的是個笨的,什麽也不懂,但小的好不容易得了差事,家裏面又還有老母要養,隻要殿下不革了小人的職,小的以後全聽殿下的吩咐。”
楚嬴皺眉打量着帳篷裏面,清貧得很,隻有一張毯子撲在地上做個床,又擺了塊木頭當案子,别的一概沒有。
接連好幾天的汗味臭味也積壓在帳篷裏面,他捏了下鼻子,也沒避諱着張麻子,惹得張麻子連連磕頭道歉。
“接下來本宮會派人接你的活,位置還是你的,别人問起,你就說全是你做的,不管是誰問你都不改口,做得到嗎?”
他可沒的閑工夫時時刻刻盯着這裏,炎煌衛之中的人手衆多,挑上一兩個的就差不多了。
到時就算是有人來問這些兵,問出點什麽,隻要張麻子不認,底下這群兵就算搬出天神王爺來,也不抵用。
張麻子哆得兩下:“那不是冒領了别人的功勞嗎,我現在不過是個小官,做這種事不合适吧?”
“本宮安排的人,算不得你搶功,照做就是。”
楚嬴這話一出,張麻子怎麽也不敢再推辭。
他哆哆嗦嗦地點了頭。
楚嬴示意他上來擦了木頭,也就隻有這坐得下:“說罷,當初都是差誰來傳信的?”
沒等張麻子開口,又擺手。
“算了,你把當初派出去的人都叫進來。”
一月的功夫,沒時間和他們扯來扯去。
這軍營從根子上就爛了,想要立起來,還得先砍幾個爛臭的大根子。
張麻子膽子小做事慫,但起碼還夠聽話,一得令轉頭就出去了。
楚嬴在裏面等着。
沒幾息的功夫就聽見外面吵吵鬧鬧,下一刻,張麻子就被人連推代打的,被人從外面丢了進來。
張麻子狼狽地在地上打了個滾,擡頭去看楚嬴。
見楚嬴面色陰郁,吓得牙齒打顫:“殿,殿下,他們不肯過來。”
到底都是誰去傳信的,名字都曉得了,當然還是跑不了。
這不肯進來,就隻是爲了給楚嬴甩個臉子。
“不肯?”
楚嬴起身抖了抖身下的袍子,冷笑着出了帳篷。
“來,你給我挨個指認,這第一個派出去傳信的,是誰?”
張麻子跟在他身後,還沒出聲就被那群混子瞪了一眼,吓得立馬縮了脖子,又想到自己如今是跟在楚嬴身後的,壯了幾分膽子,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了一個靠在石頭上的壯漢。
那人看上去壯,身體卻懶懶散散的,被指認也不過瞥了眼。
“就是你爺爺我,怎麽着?想和我動手啊?”
那人半點不帶害怕的,起身就朝着楚嬴走過來,瞧上去比楚嬴還要高上小半個頭,在這軍營裏面也算是一等一的壯漢了。
“小白臉,也隻配來我們這耍耍威風了,隻是找上你爺爺我,就找錯了!”
說着話,那人一口唾沫就啐在楚嬴的腳邊。
旁邊圍觀的将士們都發出哄笑起哄聲。
除了張麻子,沒一個将楚嬴放在眼裏的。
嘭!
下一秒。
所有人都看見一個黑影從楚嬴的面前飛了出去!
正是先前和楚嬴叫嚣的壯漢!
此時已經還是撞在石塊上,周身浴血,生死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