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舜隆窩在一處農戶家中,旁邊的老農不停發抖,縮在角落之中看着滿屋的大漢。
本來大多數的百姓都是由北原兵安送回家,但一對一護送畢竟耗時良久,他們這些地處偏僻的也不好意思給炎煌衛等人添麻煩,便自行回家了。
沒有想到一回家就對上幾柄大刀直接橫在脖子上。
下一刻就看見藏在屋内的崔舜隆。
那一瞬間他雖爲老農,卻也恨不得直接撲上去生啖其肉生食其血,結果就被人暴打一頓。
差點沒活下來,現在消息也不敢傳出去,隻能任憑幾人在屋内撒野。
“這個楚嬴居然這麽狠毒,半點後路也不留?!”
崔舜隆才不管一個小老百姓怎麽想,他憤恨地拍桌而起,心中更是将楚嬴恨到了骨子裏。
但凡他還能再請動高陵國大君,一定要将楚嬴抓起來千刀萬剮!
“王榮那邊聯系上了嗎,怎麽說?”
他鼻子裏面哼出兩團氣,憤憤言道。
“……王大人那邊沒有回訊,倒是他家下人出來說——”
幾個府兵相互對視一眼,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
“說!”
崔舜隆奮力一拍桌子。
“說如今主子已然落魄,就不要聯系王大人了,這要是讓王大人背後的人也惹上麻煩,到時候來追擊的就不會隻是一個小小的順義侯,讓您自己權衡輕重。”
所謂王榮背後的人到底是誰,崔舜隆心知肚明,他臉色忽青忽紫,最後憤憤坐下,全然不像是對待楚嬴那般嚣張跋扈,雖然被楚嬴打敗,但明顯在崔舜隆的心中,還真沒有将楚嬴當回事。
“不就是太子的人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崔舜隆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氣,如果王榮不肯幫忙,那他要怎麽離開燕都?
“今天晚上去偷襲幾個鄉下人,把他們劫持成人質,反正楚嬴那小子心慈手軟,用這個手段正正好。“
崔舜隆冷笑。
正在此時此刻,木門傳來輕輕的敲擊聲,屋内瞬間全部沉默下來。
誰也不敢保證在外面的是不是一支大軍。
沒人敢上前開門。
最後在崔舜隆的目光示意之下,老農民被人從地上一把抓起,刀刃直接抵在他的背後。
“開門,不該說的話不要說,明白?”
老農就算是想要擊倒崔舜隆也沒那個力量,再加上誰還能不畏懼死亡,老農也隻能哆哆嗦嗦地按照府兵說的話去做。
當木門一開,老農心中瞬間悲喜交加。
喜的是,來者是楚嬴。
那個拯救了燕都全部百姓的大殿下。
悲的是,來人隻有楚嬴一個。
這樣一來,别提把他救下來了,楚嬴自己都很難活下來。
“大爺,能讨碗水喝嗎?”
楚嬴看上去笑眯眯的。
老農不斷地朝着他使眼色,背後的刀刃卻抵得更深,刺破了他蒼老的皮肉,近乎紮進他的骨頭裏面。
楚嬴卻好像絲毫沒有察覺,依舊笑眯眯地站在門前。
裏面的崔舜隆在狂喜。
原本他還想抓幾個鄉下人做人質,好逃出去,現在他可以直接抓住楚嬴原地翻盤!
誰能想到在這戰争期間,楚嬴會愚蠢到這種程度,自己送上門來。
“大殿下,快走!”
老農心中分外糾結,他爲了活下來,連崔舜隆縮在自己屋子裏面都忍了,連先前高陵兵的羞辱都忍了,但如果爲了活下來就讓楚嬴陷入危險,他還沒有那麽無恥。
他忍不住失聲喊道。
身後的府兵立刻就要出手刺穿老農的脖子。
一息之間,楚嬴已然出手,單單一拳就将老農背後之人擊倒在地。
他不是什麽單純的蠢貨。
會追擊到這裏,也不是什麽巧合。
崔舜隆一路逃竄至此地,路上有多急切,留下的線索就有多明顯。
在晁遜那學了這麽長時間的武學,可不是什麽花拳繡腿。
他拳風烈烈,瞬間将人擊倒,一手便将老農拉拽過來。
當然,動作并不算輕柔。
老農背後還帶着傷,撞在地上發出痛呼,但這一切他都顧不上,他想要爬起來告訴楚嬴屋内還有着無數的府兵。
然而下一瞬,楚嬴就已經闖入屋中。
府兵一擁而上。
嘭!
巨響之中,楚嬴雙拳猶如雷霆之勢,輕而易舉地便将一衆人等擊倒在地,拳風所到之處無一不倒。
十幾個府兵根本就不是楚嬴的對手。
一兩息之間,還站在屋内的人除了楚嬴,隻剩下瑟瑟發抖的崔舜隆。
他不複之前的嚣張輕蔑,哆嗦着坐在椅子上,渾身上下都在顫抖,雙腿之間有液體流動。
堂堂北鄉侯,居然在楚嬴的赤手空拳面前落到如此禁地,滑稽可笑至極。
在這短短一日之内,崔舜隆幾經大起大落,他嘴角抽搐面容扭曲,隐隐有中風的趨勢。
“所以說,這把年紀了就不要想着搞事情。”
楚嬴冷笑,輕輕拍了拍崔舜隆的腦袋。
“你居然敢——”
崔舜隆眼睛瞪大,不甘心地低聲嘶吼,對于楚嬴的不敬之舉以然大怒,卻無法動作。
“别啰嗦了,你的命還等着燕都百姓來審判呢。”
楚嬴并不給崔舜隆再說話的機會,他徑直地從腰間解下繩子,直接套在了崔舜隆的脖子上。
“走吧大侯爺,現在已經到了你遊街的時候了。”
崔舜隆曾經幻想過自己當上帝王之後,如何遊街享受百姓們的尊從,從來沒有想過會敗在楚嬴的手下,更沒有想到自己會以如此落魄的姿态遊走大街小巷。
彼時彼刻,曹玉堂的文書,也終于傳到京城之内。
朝堂之上楚喆一系和楚钰一系照例吵得沸反盈天,更是因爲接下來高昌西域使團即将來進參拜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
曆朝以來,迎接高昌西域使團的多爲未來帝王,再不濟也是太子身份,盡管也有人奪位失敗,但依舊可見迎接西域使團的人物重要性。
雖無實質權利,卻也是一種無形默認。
往幾年楚钰定會養精蓄銳,減少和太子的沖突,但自從楚嬴離開京城之後,楚喆莫名受挫數次,于他而言是一次機會。
另外,最近楚喆好似心神不甯,更是讓他有種志在必得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