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煙塵組成的黃龍前方,一支箭陣騎兵自北而來,浩浩蕩蕩,碾碎了塵埃。
銀鞍玄甲,猩紅披風,朔風刀斬裂東風的嘶鳴,奏響最高亢的戰歌序曲。
無邊戰意,熾烈如火,以炎煌之名,喚起滔天殺伐,便令風雲也要爲之變色。
沒人知道這支騎兵到底有多少人。
但,能造成如此恐怖的聲勢,對方的規模起碼不會低于百人。
僅是這一點,就足以讓四海會所有人都膽寒。
要知道,作爲這個時代最頂級的兵種,騎兵一旦形成規模,戰鬥力是極其可怕的。
一支百人隊的騎兵,倘若裝備齊全,訓練有素,便是面對十倍于己的步兵軍團,也敢正面沖鋒。
甚至,戰而勝之。
而四海會此刻追殺到這裏的人,别說上千,連一百人都湊不齊,還沒有這支騎兵的人數多。
可想而知,一旦被對方殺到跟前,他們會有什麽下場。
恐怕覆滅也隻在彈指之間。
也難怪楚嬴會放話說,隻要幾分鍾,就足以将他們這夥強盜團滅。
不是人家吹牛逼,而是人家真有這個實力。
“殿下,這不是我們炎煌營的弟兄嗎?他們……怎麽會在這?!”
楚嬴身邊那名小旗官,望着自家弟兄殺來,連揉了幾次眼睛,終于确定不是幻覺,又是激動,又是困惑。
在此之前,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竟然還有一批戰友會過來支援。
真是及時雨啊!
“呵呵,你以爲本宮說堅持一個時辰,是在開玩笑?”
楚嬴扭頭看了他一眼,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其實,本宮早就預料到他們會有後手,所以,提前調來了援軍。”
“好了,大家現在可以松口氣了,放心,一切都在本宮的掌控之中。”
“殿下英明。”
“殿下神機妙算。”
一旁的炎煌衛們,頓時個個露出高山仰止的崇拜之色。
蘇眉一雙狐媚眸子盯着楚嬴鬓角的汗珠,若有深意地蹙眉道:
“一切盡在掌握麽?爲何奴家卻覺得,殿下剛才慨然赴死的模樣,好像是真的呢?”
你妹,人艱不拆啊!
楚嬴不動聲色地擦了擦鬓角,幹笑兩聲:“本宮那是爲了鼓舞士氣,順帶麻痹對方,好拖延時間。”
嘴上這麽說,心裏卻長舒了口氣。
媽的,這幫家夥總算來了,再遲一點,老子就要玩脫了。
盡管楚嬴有自我吹噓的成分,但誠如他所言,這支騎兵隊确實是他事前準備的後手。
不過,這個後手可不是爲了對付四海會,而是爲了預防關道成狗急跳牆,半路派人截殺。
自那日從燕都返回,于丘陵之中遇襲,楚嬴就開始了未雨綢缪。
盡管黑蛇堂那次的襲擊,并不是沖他來的,但這卻給楚嬴提了個醒。
他們一行人,遇到一個幫派堂口都差點翻船,若是關道成暗中出手,隻怕更難應付。
爲了以防萬一,楚嬴臨時決定,将留在順州的炎煌衛全部調來。
因此,在半道前來下灣村時,楚嬴就和崔肇分道揚镳,由後者回去調兵。
以兩地之間的距離,騎馬的話,一個來回也就一天時間。
毫無疑問,這批炎煌衛其實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到達了這附近。
之所以楚嬴沒有讓他們現身,主要還是想以自己爲誘餌,看會不會釣到關道成派來的‘大魚’。
他早就和崔肇商量過了,未免打草驚蛇,将這一批炎煌衛,臨時駐紮在離此地四十裏的北面某個小鎮上。
這樣,如果有人前來襲擊,一旦抵擋不住,他就可以在一個時辰内招來援軍。
至于在此之前,需要獨自撐過一個時辰的問題。
身邊有晁遜這樣一尊大高手,還有三十名炎煌衛,楚嬴從來沒有懷疑過。
不過,盡管他準備充足,但還是在今天遭遇了危機。
就連楚嬴自己都沒想到,一場裝神弄鬼的鬧劇,竟會牽扯出四海會這個龐大的強盜組織。
更沒想到的是,對方和自己一樣,也在附近布置了後手。
這幫強盜不但人數衆多,其中還不乏高手,逼得楚嬴爲了求援成功,不得不把晁遜派出去通知援軍。
雙方這一場厮殺,已經堪比一場小規模軍團戰争。
老實說,如果不是這麽多下灣村村民不惜以命相助,僅憑他手低下這點人,早就被對面連骨頭都拆光了。
而此刻,他還能四肢健全地站在這裏,這些村民至少占了一半的功勞。
爲此,他們付出了難以想象的犧牲。
關于這點,楚嬴心知肚明,内心感動之餘,不免多了幾分愧疚。
奈何先前實力不濟,便是想要讓他們脫離火線,也是有心無力。
而現在,援軍到了,終于輪到他來報恩了。
“給我殺!”
誰能想到,爲關道成準備的利刃,最終卻加諸在了這夥強盜身上。
在楚嬴咆哮一般的戰吼中,近兩百名炎煌衛騎兵組成的殺戮洪流,以排山倒海的氣勢,直插四海會核心。
刀鋒過處,血泉沖天,人頭滾滾,猶如地獄降臨。
狂暴的戰争機器一路碾壓,所到之處,擋者披靡,血肉鋪路,全無一合之敵。
百騎之威,恐怖如斯。
“逃啊!快逃……!”
那些原本兇神惡煞的強盜,面對炎煌衛的屠刀,此刻全成了待宰的羔羊。
一個個丢盔棄甲,哭爹喊娘地四處逃竄,隻恨爹媽給自己少生了兩條腿。
一時間,慘叫聲,嘶吼聲,怒罵聲,哭喊聲各種響作一團,現場血腥而又混亂。
和楚嬴預想的一樣,這群烏合之衆,幾乎是一觸即潰。
騎兵隊伍一路追殺,根本就沒遇到什麽像樣的抵抗,與其說是殺敵,更像是在撿人頭。
這當然不是說,這群強盜裏就沒有好手。
隻不過,那些好手統統都被晁遜和崔肇提前包攬了。
兩個人加上最早那一批炎煌衛,利用控馬之術,将吳堂主和甘台四人,以及另外幾個高手一起圈在中間。
由晁遜控場,采用遊鬥,走馬燈一樣圍着對方車輪戰,不給他們一點喘息的機會。
如此連綿不絕的攻勢下,吳堂主幾人左支右拙,疲态盡顯,落敗已是早晚的事。
而剩餘的那些小魚小蝦,更是不堪一擊,打,打不過,跑,跑不赢,甚至,連求饒都不允許。
不過眨眼的工夫,就已經被剿滅了一大半。
至此,四海會的這支勢力,基本宣告覆滅,再也興不起任何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