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大氣卻孤零零的院落,獨門獨院,方圓幾百米都沒有一戶鄰居。
一般這種情況,要麽是主人自己性格孤僻,喜歡離群索居。
要麽,多半就是不受村裏人待見。
聯想到這座宅院裏,還豢養着十來名家丁,楚嬴覺得後一種情況可能性更大些。
走得近了,衆人才發現,這裏除了這座大宅院,周圍還用栅欄圈出了好幾塊地。
一部分種植莊稼,一部分則用來蓄養牲口。
不過,大概是江權的個人嗜好使然。
這些牲口中,除了幾頭水牛,大部分不是驢,就是狗,黑溜溜一大群。
一路來到大門口,整個院子四周全是犬吠聲。
“讓幾位見笑了,在下平素就好這一口,難免養的多了些,還望沒有驚擾到幾位。”
江權似乎也很煩這麽多狗一起叫,一邊道歉招呼衆人入内,一邊勒令照看的家丁将犬群喝止。
“呵呵,不打緊,不瞞江員外你說,本官恰恰也好這一口。”曹丘笑道。
韓淳也笑着點頭:“不錯,所謂一黑二黃三花四白,天上龍肉地上驢肉,這兩樣東西,天底下又有幾個人不愛呢?”
頓了頓,贊歎道:“不過,像江員外這樣爲了一己之好,就單獨圈出那麽一大片地蓄養黑狗黑驢,實在令人羨慕……看來江員外身家不菲啊!”
“呵呵,韓千戶說笑了,在下早些年做買賣賺了點錢,才有能力置下這一大片地,爲此,可沒少得罪鄉裏鄉親……”
江權苦笑着搖搖頭,似不願多說,不過楚嬴此刻已經能猜到部分原因。
古人講究故土難離,祖宗傳下來的宅子更不能随意搬遷。
江權能買下這麽大面積連成片的土地,期間肯定驅趕了不少村民。甚至,還可能搞強拆扒人祖屋。
也就難怪村民們都不待見他,就連身爲他大哥的江村長,似乎也同樣對他心存芥蒂。
大門大戶,人手充足,宴席準備的也快。
楚嬴幾人才一進入客廳,一陣肉香便撲鼻而來。
“好香啊!”
衆人鼻尖抽動,循着香味看去,隻見廳中一張八仙桌早已擺上了酒菜。
熱氣騰騰,香味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韓淳和曹丘二人望着桌上,咽了口口水,迫不及待地看向江權。
“呵呵,兩位大人,還有楚公子,請!”
四人分賓主而坐,正式開席,期間江權不停地勸酒布菜,可謂殷勤至極。
如此一直持續到宴席尾聲,眼看衆人酒酣飯足,他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這才放下酒杯,若有心事般長歎一聲。
要談正事了嗎?
楚嬴放下筷子,擡頭看着他,緩緩咀嚼着嘴裏的食物。
果然,韓淳一聽,忍不住問道:“江員外爲何歎氣啊?”
曹丘也不解:“是啊,江員外坐擁百畝良田,高門大宅,家丁上十,桑麻過千,更别提外面還有那麽多牲口……就這也有煩惱的嗎?”
“哎,幾位有所不知,在下非是爲自己煩惱,而且爲我下灣村而煩惱。”
江權又歎了口氣,提醒道:“在下剛才不是說,有要事相求嗎?”
待韓淳和曹丘點頭,他又轉向楚嬴一拱手:“其實,在下這件要事,也需要楚公子的幫助。”
“我?”楚嬴到沒有太多詫異,這事本就在預料之中,徑直問道,“不知在下能幫上江員外什麽忙?”
“好說,其實這件事,就是幾位眼下想要解決的事……”
江權話沒說完,就見韓淳皺了皺眉,面露不快:“你是說這件案子?”
他雙手按桌起身,幹脆攤牌:“這麽說吧,此事詭異離奇,早已超出了我們的認知。”
“而且,作亂的河神和陰差,也不是凡人能對付的,我們更沒辦法。”
“如果你也想學江村長那樣,要求我們留下來,那今天這頓飯隻能到此爲止。”
眼看着韓淳就要轉身走人,江權趕緊安撫道:“不不,韓千戶你聽在下把話說完。”
“事情,的确是這個事情,不過,解決方式卻是與現在大相徑庭。”
他将目光掃過幾人,若有深意地緩緩笑道:“這個辦法,不但不會讓你們冒險去招惹那些妖魔鬼怪。”
“更重要的是,可以及時止損,且在一天之内徹底解決此事,幾位何樂而不爲呢?”
“哦,天下還有這種好辦法?!”
韓淳一想到可以白賺一份功勞,頓時來了精神。
曹丘也是一臉期待之色。
楚嬴擡頭看着江權,表情帶着一絲玩味:“江員外說的,不會是将那些流民趕出下灣村吧?你真相信那邋遢老道的話?”
“可他說的話都應驗了,不是嗎?”
江權反問,等待片刻,見楚嬴沒說話,收斂氣勢拱手笑道:“所以,這件事在下才需要楚公子你的幫忙。”
“想必你也注意到了,我那大哥并不待見我,倒是與他一起救治流民的你,讓他更爲親近,所以在下想請……”
“想請我說服江村長,允許将那些流民趕出村子,是這樣嗎?”
楚嬴打斷他,替他講出後續的話,挑起的唇角流露出戲谑,随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呵呵,既然楚公子已經清楚,那就簡單了。”
江權大喜,搓了搓手:“至于兩位大人,這趕人走嘛,難免會發生一些沖突,又或我那大哥頑固不化,不肯就範,這時就需要衙門站出來‘主持公道’。”
“……隻要事情順利,河神息怒,相信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人失蹤,如此兩位大人也算給了上面一個交代……”
韓淳和曹丘二人會意一笑,不就是鎮場子嗎,這個他們最擅長。
楚嬴則又一次打斷了江權的話:“等一下。”
他略微擡了擡眼皮,轉動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地道:“計劃倒是不錯,簡單粗暴,不過……我有答應過,會乖乖配合你們嗎?”
“……”
江權面色一僵,韓曹二人皺眉。
氣氛瞬間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