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最前面,是十餘名騎着馬的護衛。
中間則是一輛造型普通的馬車,看起來毫不起眼。
最引人注目的,要屬車隊後面的幾輛專門運貨的馬拉車。
這些平闆馬車上,小山一般堆滿了各種藥材,用油布簡單蓋着,一看就價值不菲。
或許也知道這些貨物的重要性,車隊後面,也留了十餘名護衛守在兩邊,防止閑雜人等靠近。
“都綁緊了嗎,這些藥材可是救命用的,千萬别半路灑了,誤了殿下的大事。”
負責管理這支隊伍的崔肇,嘴裏叼着一根甘草,在這些馬車之間來回檢查着。
不時會停下來,用手扯一扯勒油布的繩索,看看松緊情況,免得半路出現意外。
“放心吧,統領大人,大夥砍人的力氣都不缺,還綁不緊幾根繩子……”
聽到有的炎煌衛不以爲然的口氣,崔肇不由一聲嗤笑:“你們懂什麽!”
他斂了笑,左右看了一眼,湊近壓低聲音道:“忘了之前提醒過你們的,此行離開之際,極有可能比來時危險得多。”
“殿下此番未能遂了那燕雲總督的意,誰知道他會不會惱羞成怒,給咱們半道來個驚喜?”
他目光嚴肅地将衆人一掃,提醒道:“所以,都把繩子給我綁牢了,至少到時候萬一打不過,跑起來也不擔心被拖累……”
崔肇說到這,聲音戛然而止,直起腰望向群芳院大門的位置。
那裏,楚嬴和一襲紫衣的蘇眉邊說話邊走了出來。
在兩人身後,是晁遜和綠珠,以及一群挑着行李和樂器的仆從。
再後面,則是幾名躬身送别楚嬴的群芳樓管事。
這其中,又尤以李管事此刻最爲春風得意。
因爲楚嬴前幾日大鬧天香閣,對于群芳院的管事幾乎沒有什麽好印象。
唯有他是一個例外,不僅沒有被楚嬴嫌棄,反而還得到過賞識。
在大管事的眼神示意下,李管事緊趕兩步追上楚嬴,恭敬彎腰作揖:
“殿下今日既然執意要走,我等也不好強留,隻是,之前發生的那些不愉快,還請殿下不要介懷。”
楚嬴看了眼他背後幾名誠惶誠恐的管事,哈哈笑道:“放心,本宮可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況且李管事也開口了,這個面子本宮還是要給的。”
大管事幾人一聽,下意識擦拭額頭,終于長籲口氣。
李管事則滿臉受寵若驚的樣子,連連作揖感謝:“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末了叫聲‘來人’,立刻從後面走出幾名雜役,每個人手裏端着一個托盤。
托盤裏,一錠錠黃澄澄的金子碼得整整齊齊,在朝霞下反射着金輝。
見楚嬴露出詢問之色,李管事忙笑着解釋道:“這是兩百兩黃金,此事多少還是我們群芳院理虧,小小意思,權當是對殿下的一點補償。”
楚嬴雙眼發光地盯着金錠,挪都不挪一下,嘴上卻挂起腼腆的笑:“本宮都說了不計較,再拿金子,這怎麽好意思?”
李管事哪能不清楚他的心思,佯裝不高興的樣子:
“殿下這是什麽話?剛才還說要給在下一個面子,結果卻連這點補償都不肯收,這是看不起在下嗎?”
“呵呵,李管事誤會了,本宮并不是這個意思。”
“既然不是,還請殿下收下這二百兩黃金,不然,我等心中難安。”
李管事話音一落,大管事又趕緊帶着其他人重複一遍:“請殿下收下黃金,不然我等心中難安。”
“這,這……既然大家執意如此,那本宮隻好卻之不恭了。”
不枉費幫你一次,很上道嘛……楚嬴朝李管事露出贊許之色,正巧崔肇這時走來,遂吩咐道:
“老崔,你來的正好,叫人将這些黃金搬上本宮的馬車。”
崔肇目光一掃,金錠還真不少,當即笑呵呵找來兩名手下引導搬東西。
然後,獨自走到楚嬴面前請示道:“殿下,卑職都檢查過了,一切妥當,不知我們何時出發?”
“就現在吧。”
楚嬴望了望天色,回頭對李管事等人拱手告辭:“這兩日多謝貴院的盛情款待,本宮很滿意,等将來有機會再來拜訪,告辭。”
别,大爺你可千萬别來了,你多來幾次,群芳院指不定賠的褲衩都不剩了。
剛放松了一下的大管事等人,複又緊張起來,大管事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多……多謝殿下,我等恭送殿下,靜待殿下次……下次繼續光臨。”
“貴院還真是盛情!行,就這麽說定了。”
一聽楚嬴這話,大管事如同吃了一大口蒼蠅,整張臉當時就綠了,簡直欲哭無淚。
别啊,這隻是客套,我就開個玩笑而已,你怎麽還當真了呢?
楚嬴哪會理他,上前拍了拍李管事的肩膀,小聲道:“這次本宮給你面子,下次若是本宮有事請你幫忙,知道該怎麽做嗎?”
“殿下放心,能爲殿下效力,是小人的福分,一旦殿下開口,小人任憑驅使!”
李管事極力壓抑内心的激動,用同樣小聲的語氣回答道。
“嗯。”
楚嬴輕輕點了點頭,放下回手,轉身叫上崔肇:“我們走。”
剛踏上馬車,一隻如牛奶泡過的白淨柔荑,便伸到楚嬴眼皮底下,妩媚勾魂的聲音接踵而至:
“殿下不爲奴家搭把手麽?”
楚嬴看了看并不高的車轅,不解風情地脫口而出:“這麽點高度,你自己就上來了,幹嗎非要本宮幫忙?”
“怎麽,殿下昨天和人家坦誠相見時可答應了,要對奴家負責到底,這麽快就忘啦?”
你妹,昨天我看的是你的顔又不是你的眼,你還賴上老子了?
蘇眉半是賭氣半是撒嬌的口吻,實在令楚嬴有些受不了,隻好伸手将她拉進馬車。
蘇眉媚眼斜斜一睨,難掩得逞的得意和驕傲。
隻是,她的表情和話語,落在老司機崔肇耳中,卻聯想到另外一幅少兒不宜的畫面。
趕緊靠近坐在車夫位置上的郝富貴,神秘兮兮道:“郝公公,一會兒趕馬車,鞭子可盡量輕着點。”
“爲啥?”郝富貴一臉茫然。
“免得馬車太颠簸,動了胎氣。”
“胎氣又是啥?”
“你不懂,反正記着準沒錯……”
話音未落,楚嬴氣急敗壞的聲音從車裏沖出來:“沒錯個屁!你才有胎氣,你全家都有胎氣!本宮向來潔身自好,能是那種随便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