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府内院,剛剛煥然一新的客廳裏面,忽然傳出瓷器被摔碎的聲音。
同時,伴随着陣陣憤怒的咆哮:“廢物!白癡!兩個蠢貨!簡直愚蠢至極!”
“這才僅僅半天不到,大好的局面,就被你們搞成這個樣子?你們自己說,本督養着你們有什麽用?啊!!”
一身錦袍,怒火中燒的關道成,此刻正叉腰站在客廳中央,目光淩厲地俯視着身前兩人。
在他前面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石宗業和薛仟兩甥舅。
盡管蔣弼事先言明,這事幫不了他們,但畢竟都是爲關道成效力。
所以,最後還是幫忙帶他們提前見關道成一面,以便溝通好後續的應對事宜。
果不其然。
在得知兩人陷害不成,反而自己還被楚嬴擺了一道後,關道成大怒,當場摔了杯子。
兩甥舅在他的口水攻勢下瑟瑟發抖,哪敢有絲毫反駁,隻一個勁地磕頭求饒。
“小的知錯了,求總督大人饒命!饒命啊……!”
“呵呵,你們還知道喊饒命,搶人家劍的時候多威風啊!”
關道成怒極反笑:“你們知不知道,現在不是本督饒不饒你們的問題,是人家饒不饒過你們的問題!”
“那……那該怎麽辦?”
情急之下,石宗業隻能硬着頭皮哀求關道成:“總督大人,看在小的爲你效力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
“求大人你大發慈悲,一定要救救我們兩個,求求大人了!”
一旁的蔣弼這時開口幫腔:“是啊,大人,事已至此,你再訓他們兩個也于事無補。”
“卑職覺得,當務之急,我們還是應該商量一下,如何應對大皇子接下來的出手?”
一聽他提到楚嬴,關道成本就不好看的臉色,再次沉下幾分,望着門外冷笑道:
“大皇子,好一個大皇子!看來我們之前都小看他了,短短半天時間,就能一舉扭轉局面,當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他忽然長歎一聲,逐漸收斂淩厲的氣勢,回頭對蔣弼說道:“你覺得,此番我們該怎麽做,才能将損失降到最低?”
蔣弼看了眼石宗業二人,拱手回答:“回大人,卑職覺得,咱們與其坐等大皇子發難,不如主動示弱。”
“說說看?”
“我們現在所擔心的,無非是大皇子會以金鳳寶劍被搶爲借口,趁機借題發揮。”
蔣弼目光中閃爍着精明:“既然如此,我們就不給他借題發揮的機會。”
關道成似有意動:“具體怎麽做?”
蔣弼順手指着石宗業和薛仟兩人:“很簡單,解鈴還須系鈴人,劍是他們搶的,再讓他們主動還回去就好。”
“不過,在還劍的時候,石兄二人切不可表現出,已經知道這是金鳳寶劍的樣子。”
“就把它當成普通的金劍,說有人替崔百戶還了三百兩,所以把劍物歸原主,以證明你二人并非搶劫,而隻是暫時扣留信物。”
他最後深吸口氣,說出自己分析的結果:
“隻要我們動作夠快,搶在大皇子發難之前還劍成功,他自然就沒機會牽連到大人身上。”
“如此一來,大人依舊掌握着和他談判的有力籌碼,而不用擔心就此讓步。”
不得不說,他的這招棄車保帥,主動示弱平息事态的辦法。
不僅合情合理,而且可操縱性也很強。
關道成聽完之後,略作思量,也點頭表示認同:“這個辦法确實不錯。”
頓了頓,目光将石宗業和薛仟斜斜一掃:“你二人可願前去大皇子跟前負荊請罪,以戴罪立功?”
兩甥舅一聽戴罪立功,這不就意味着小命保住了嗎?當即喜出望外,連連點頭答應:
“願意願意,多謝總督大人賞賜這個機會,多謝……!”
“好了,兵貴神速,事不宜遲,大皇子就住在本督府裏一處别院。”
關道成懶得聽他們的感謝,擺手打斷,同時下達命令:
“蔣弼,你馬上安排一個人将他二人帶過去還劍,本督需要盡快知道結果。”
“遵命。”
按照關道成的命令,蔣弼派人将石宗業他們帶過去,而他本人,則留下來和前者一起等消息。
這對主仆的表情十分淡定和輕松。
在他們看來,楚嬴這會兒還沒過來興師問罪,自己這邊無疑是占了先機。
說簡單一點就是,此番還劍,石宗業他們成不成功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代表着關道成對楚嬴的一種态度。
人我給你了,要打要罰,你自己悉聽尊便。
如果這都讓你楚嬴打不住,還想着繼續興師問罪,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畢竟,到了他們這種層次,一般是不會輕易向對手示弱的。
一旦這麽做了,那麽對手也該知道進退和分寸。
就譬如,兩個人約架,事先聲明不能打臉一樣。
這叫規矩。
隻是令關道成和蔣弼都沒想到的是,這回他們所遵循的規矩卻失靈了。
因爲,他們剛剛派出去試圖棄車保帥的甥舅倆,居然很快又折返了回來。
更令人失望的是,那柄金鳳寶劍,居然還在兩人手裏握着。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難不成大皇子不接受你們的道歉嗎?”
蔣弼在看到金鳳短劍之後,忍不住皺眉詢問道。
“不是的,是大皇子他……他根本就不在貴府之中。”
石宗業略帶苦澀和無奈的回答,讓關道成和蔣弼都是一怔。
關道成皺了皺眉,随即看着蔣弼,疑道:“怎麽回事,大皇子要是不在府中,還能去哪裏?”
話音剛落,一名下人突然急匆匆出現在客廳門口,氣踹籲籲道:
“不……不好了!大人,外面有人來傳消息,說大皇子正……正帶人打砸天運賭坊,還說要捉拿什麽逆賊。”
“什麽?!”
關道成和蔣弼齊齊臉色一變,皺眉望向對方,暗道這下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