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也是很考驗智慧和決斷的。
楚嬴也是讓人打聽了很久,再加上自己的分析,才确定姚忠是一個值得打交道的人。
這種人,一般講究個禮尚往來,知恩圖報。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一次好幾千銀子的物資砸出去。
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若是遇到一個吳狼這樣性格的黑心總兵,多半就要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而如今,姚忠卻派來了一名守備将軍,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卻正好印證了楚嬴的猜測。
對方這一舉動,多半是對他有一定的期待。
這是好事,不怕魚兒不上鈎,就怕魚兒不來。
隻要有期待,就有他發揮的餘地。
總之,拒北關總兵這根大粗腿,我楚嬴抱定了!
“實不相瞞,總兵大人差遣末将前來,主要是爲了感謝殿下前日贈送的那批物資,解了我等燃眉之急……多謝殿下仗義資助。”
聽到楚嬴問話,盧定方起身來到廳中,站直身軀,對着楚嬴鄭重抱拳一拜,渾身甲片锵然有聲。
楚嬴忙放下杯子,起身上前兩步将其扶起,拍着他的手背笑道:
“呵呵,盧将軍不必如此,姚總兵爲國戍邊多年,勞苦功高,本宮也隻是略盡一點綿薄之力,稍微幫襯一二,哪值得這般大禮。”
“殿下不必過謙,這是代總兵大人行禮,接下來,請殿下受末将一拜!”
盧定方堅毅的臉龐浮現感激之色,抽回手,雙膝轟然跪地,身體随之匍匐下去。
“砰砰砰!”
一連磕了三個響頭。
楚嬴猝不及防,被弄到一臉懵逼,等對方起身才回過神來,訝然道:
“盧将軍……何故行此大禮?”
“此乃感謝殿下救命之恩……”
盧定方将那日拒北關外遭遇戰一事講述出來。
那一戰着實兇險,北匈伺候不僅人數和他們相當,還全是精銳老兵。
若非有楚嬴贈送的朔風刀之利,他和麾下那群新兵,還真有可能會交代在那座山谷中。
就算僥幸不死,也不會有後續殺敵立功的機會。
這麽一看,楚嬴确實算得上救過他一命。
“原來如此,沒想到,本宮和盧将軍還有這樣的緣分,那就更應該好生親近親近。”
楚嬴重新拉起盧定方的手,笑得愈發開心,恰好又是晚飯時間,便執意留他下來吃飯。
盧定方推遲不過,便讓随行人員将回禮送進來,自己則陪同楚嬴飲宴。
晚宴上,楚嬴殷勤地勸酒布菜,幾番寒暄之後,兩人之間已然十分熟絡。
又熱情地勸了一杯酒之後,楚嬴放下杯子,趁機進入主題,道:
“方才聽盧将軍說,本宮這批物資解了你們的燃眉之急,不知有何說法?”
“這個,殿下……”
白色的燭光下,盧定方兩頰已經微紅,但一雙漆黑的眼睛卻始終保持清明。
見他爲難,楚嬴露出了然的微笑:“放心,本宮保證絕不會對外洩露。”
“既然如此,末将便破例一次。”
盧定方捏着酒杯,幾番猶豫後,将燕雲總督拖延軍資和守城将士糧饷的事,小聲告知與他。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若是被北匈人知曉,拒北關如今倉庫空虛,士兵們又對朝廷心懷不滿,怨聲載道。
一旦對方集中軍力進攻這裏,這座軍事重鎮能不能守住,都還是個未知數。
尼瑪,如今雲州戰事吃緊,邊關局勢都已經到了如此兇險的地步。
有些人竟然還不忘克扣軍饷,損公肥私、中飽私囊。
果然白嫖國家的銀子就是香啊!
這滿門終裂的騷操作,就是我大楚精英的特色嗎?
爲啥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原來如此,此事确實非同小可。”
楚嬴想到這,微微颔首,沉吟道:“對了,軍饷和軍資如此重要,姚總兵就沒有向朝廷揭發此事?”
“殿下也是宮裏出來的,應該清楚,有些事,并不是揭發就能管用的。”
盧定方直直盯着杯子裏面,接着一口喝幹,搖頭歎了口氣。
楚嬴一個眼神,示意秋蘭給他重新倒上,繼續問道:“這麽說,這位燕雲總督來頭可不小?”
“聽總兵大人說,此人背後,站着太子和陳王,哦對了,還有内閣的潘閣老,所以……”
盧定方搖搖頭,又喝了半杯,實在說不下去了。
楚嬴能夠理解,或者說感同身受。
這樣的背景,簡直就是疊了絕對防禦,加法術免疫,加無限閃避的遊戲大boss。
足以令任何人絕望。
楚嬴也是吓了一跳。
他事先并不知道關道成的背景,如今看來,和此人作對,比想象的還要棘手十倍不止。
也就難怪,人家敢明目張膽拖欠拒北關的軍饷。
畢竟,拳頭再硬,還能硬得過關系?
自古保家衛國的邊關大将,在皇帝心中還不如身邊的太監親近,這種事例,可謂比比皆是。
日了,怎麽辦?
我竟突然覺得有點害怕。
不知現在背個掃帚去總督府負荊請罪,還來得及嗎?
在線等,急!
楚嬴腦子裏一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最後又一一被他否決了。
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了退讓的餘地。
一旦示弱,好不容易才奪到手的順州控制權,必然要拱手讓出去。
而失掉控制權,就意味着失去發育和壯大的基礎,他将永世不得翻身。
可想而知,曾經對容妃的許諾,也自然成了永遠無法兌現的笑話。
這不是我要的未來!
我楚嬴什麽都可以不要,但母妃……我一定要讓她永遠脫離那座樊籠!
熠熠燭光下,楚嬴五指攥緊,目光愈發堅定起來。
蓦然,他轉頭直直看着盧定方,後者若有所覺,擡頭迎上他的目光,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盧将軍,要不我們一起合作?”
楚嬴這回沒有繞彎子,直接單刀直入,犀利,精準。
“合作?”
盧定方皺了皺眉,酒杯停在唇邊,恰到好處地表現出困惑。
“你不必如此,其實,你的來意,本宮很清楚,而本宮的想法,想必你們也知道。”
楚嬴繼續毫無保留:“本宮直說了,可以和你們合作,但前提是,本宮需要你們表現出一點誠意。”
“敢問殿下,什麽誠意?”
盧定方緩緩放下杯子,不裝了。
“很簡單,你這次過來,一共帶了多少人馬?”楚嬴問道。
“五十人。”盧定方想了想,又補充了句,“全是騎兵。”
“好,那就這麽定了,明日一早你帶齊人馬,随本宮一起出城。”楚嬴大喜,當即拍闆,似乎笃定盧定方不會拒絕。
“出城幹什麽?”
“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