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談下一處便宜礦洞,蘇立實在不想因爲付賬的問題,導緻所有努力付之東流。
見楚嬴絲毫不擔心的樣子,急得直皺眉:“殿下可别輕忽,十天時間,四萬多兩銀子,叫我們去哪籌集?”
“是啊,工業區那邊,幾個廠子才剛剛遠轉,要見到效益,起碼也要兩個月之後。”
王老實和王秀珠父女深以爲然,也跟着擔憂起來。
隻有王黑撻似不以爲然,粗嗓門大咧咧道:“怕什麽,放心,十天之後,這礦洞肯定得歸咱們!”
衆人一聽這話,都好奇地看向他,王秀珠目露期待:“難道大伯想到了什麽好辦法?”
“我?嘿嘿,俺一個大老粗,能有啥辦法。”
王黑撻愣了愣,熊掌在腦袋上摸了一圈,将視線轉移到楚嬴身上,嘿笑道:“不過,殿下敢這麽說,肯定是有辦法的……”
“本宮也沒有。”
楚嬴坦陳道,讓王黑撻尴尬地張大嘴巴。
“不過,我們可以再等等,沒準,銀子自己就上門了呢。”
留下一句令所有人莫名其妙的話,楚嬴不再多說,拍了拍手,示意大家返回各司其職。
不久,蘇立去而複返,手裏拿着一張拜帖,交給楚嬴,面色似乎有些凝重。
“殿下,燕雲總督那邊派人來了。”
“終于來了嗎,算一算,吳狼死了都一個多月了,他再不表示一下,本宮都要以爲他打算各安其事了。”
楚嬴嘴角勾起莫名的笑意,翻開拜帖,緩緩念道:“按察使司的一名主事,管韬?”
蘇立在一旁解釋道:“此人職位不算高,不過聽說,他在入職按察使司之前,曾在總督府裏擔任職務。”
楚嬴眸光一動:“這麽說,他有兩重身份。”
蘇立點點頭,将自己打聽到的說出來:“不錯,表面是朝廷官員,實則卻是總督的人……聽說此人心高氣傲,連許多燕雲省的府主都不放在眼裏。”
“每到一處,必有當地知府親自出面迎接,隆重接待……他此次前來我們順城,殿下是否抽空也安排一下?”
“不必了,人家是來興師問罪的,何必拿熱臉去貼冷屁股。”
楚嬴将拜帖合上,囑咐道:“明天你随便應付一下就行,他若執意要求,本宮可以見他一面,不過,得讓他自己過來。”
鬥法又開始了。
從一開始殺掉吳狼,楚嬴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
不說吳狼作爲燕雲總督的一條狗,突然被宰,主人肯定要讨個說法。
單說他将周光吉和李泰趕走,州衙三大主官全部空缺,這麽一塊蛋糕,是個人都不會放過。
目前來說,楚嬴還摸不清那位燕雲總督的具體态度,但有一點他很确信,雙方是敵非友。
如若不然,上次狼牙寨進攻順城,他寫信向都司求援,對方也不會連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能讓都司的人,無視一位皇子的安危,要說背後沒有位高權重的總督大人授意,楚嬴打死都不信。
如今,對方派人過來,他又怎麽可能會去親自迎接?
一來,性格使然,二來,這也是一種示弱的表現。
對于強權者來說,你越是示好妥協,非但換不來對方的善意,反而會令對方越發肆無忌憚,變本加厲。
所以,楚嬴直接選擇了無視,交給蘇立随便處理一下就行了。
第二天,那名叫作管韬的按察司主事如約而至。
一共五個人,除了他本人,還有四名負責護衛他安全的虞侯,算是輕車簡行。
這其實并非他個人的意願,而是受官階規格所限。
就管韬自己而言,他是一個喜歡講排場的人。
譬如每次在燕地出巡,地方上的官吏,無論大小,都會提前出城數裏迎接,聲勢浩蕩,煊赫熱鬧……這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然而今天來到順城,一切卻令他大失所望。
沒有官吏出城迎接,沒有百姓夾道歡迎。
甚至,直到他們驗明正身進了城,順城州衙都沒有派出哪怕一個人來充當一下向導。
街上的行人也是各走各的,和他們形同陌路,壓根就不知道這有一位來自省城的官老爺。
沒有,什麽都沒有!
以至于,經過一番周折,終于抵達順城衙門後,面對出迎的蘇立,管韬沒給半點好臉色。
蘇立也不在意,簡單客套幾句,便邀請管韬一行進門休息。
“不必了,本官身負要事,想先見見大皇子殿下,這裏之後再來!”
管韬大手一揮,頤指氣使道:“現在,帶我去見大皇子!”
“也好,既然管主事要去見殿下,在下就不留了,來人。”
蘇立将一名小吏支給他,轉身進了衙門,竟然連半分挽留的意思都沒有。
“……”
管韬望着他進去的背影,臉上橫肉一陣抽搐。
這順州衙門上下,居然如此輕慢,他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羞辱。
“豈有此理,本官走了這麽多地方,如此無禮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本就是來興師問罪的,心裏補充一句‘給我等着’,斜眼睨着那名小吏,表情有些可怕:“大皇子在哪裏?”
小吏縮了下脖子,指着西面諾諾道:“那……那裏。”
“那你還不帶路!”
管韬猛一甩袖,怒火中燒地下了台階,重新坐上來時的馬車。
一刻鍾後,楚嬴在客廳裏接見了他。
趁着兩名小侍女上茶的工夫,楚嬴将這名燕雲總督的心腹打量了一遍。
略顯油膩的中年男子,一雙吊梢眼,嘴巴緊癟,看似嚴肅,實在給人一種傲慢無禮的感覺。
等秋蘭和米雅放好茶退到一邊,楚嬴手指輕點幾下案幾,這才緩緩道:
“不知管主事不辭辛苦,從省城來到這裏,執意要見本宮,到底所爲何事?”
上來就開門見山,懶得彎彎繞。
管韬嘴角牽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冷笑,擡了擡下巴,直直望着楚嬴,目光淩厲:
“總督大人讓下官帶句話……殿下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