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頭實在太響了。
哪怕是楚嬴這種輕易不會被美色左右的人,也不禁對這位默韻大家産生了興趣。
很想知道,她那張薄薄的面紗下,到底隐藏着怎樣絕世無雙的容顔?
和欲望無關,隻是單純想要滿足一下好奇心。
沒錯,我,楚嬴,可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絕不是爲了一點男人小小的虛榮心,就要做第一個見識她真容的男子。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況且居裏奶奶也曾說過:“好奇心是求學者的第一美德。”
作爲一個熱愛學習,追求美好的人,我隻是想将這種傳統美德發揚光大。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這麽想想,肩上的擔子似乎又重了幾分啊!
然而,楚嬴這番自以爲是的美德,落在其他人眼中,無疑是輕薄到了近乎放肆的地步。
可誰叫人家是皇子呢。
換作普通人,這叫輕薄,換了他楚嬴,這就是風流。
“少年慕艾啊!”
韓常山等一群中年官吏,互相交換眼色,露出男人都懂的暧昧表情,紛紛将視線挪到别處。
這就是皇子的特權,泡個妞也得非禮勿視。
“殿下……”
楚嬴靠着太近了,近得默韻都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
這些微弱的氣息,絲絲縷縷,和女坊主面紗下裸露出的肌膚輕輕碰撞,撩動細微的絨毛,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饒是她慣看風月,也從未和哪個成熟男性這般貼近過,更不曾體會這種難以形容的異樣感。
這般僵持幾個呼吸,面對楚嬴極具侵略性的目光,默韻終于有些慌了。
“殿下……”
嘤甯般柔媚的聲音一出口,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這竟是自己的嗓音?
深吸口氣,默韻勉強恢複鎮定:“殿下請自重。”
“看一眼而已,又不會少塊肉,再說,本宮被人當槍使,總得看看幕後者長啥樣,下次才好避免上當不是?”
楚嬴壓低聲音,戲谑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最後半句話,更是讓女坊主身軀微微僵硬。
她凝眉望着楚嬴,目光三分詫異,三分羞惱,還帶着三分無力,一時卻說不出話來。
楚嬴唇角弧度擴大,修長的手指繼續緩緩上挑,面紗也随之一點點升起。
滿室寂靜,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滞。
大河對岸,幾樹争春的桃花落英飛紅,花瓣掉落河中,順水東流,潋滟逐波。
河中央的沙汀上,一群雪白的沙鷗展開翅膀,或覓食嬉戲,或跳躍輕舞,或交頸摩挲。
近處的河道上,大大小小的舟船迤逦而過,漫江碧透,百舸争流,與水天雲岸遙遙相接。
天地自然,無弗遠近,一切都是這般靜谧而和諧。
欄外上午陽光正好,大河東去,唯有細浪翻卷的嘩嘩聲。
若是就這般持續下去,楚嬴的願望自是水到渠成,奈何意外的降臨總是沒有半點征兆。
“轟隆隆……”
靜水流深的大河中央,河底忽然冒出一陣悶雷般渾厚的聲響。
這聲音十分奇怪,初時,離此最近的船上的人,還以爲是水下暗流的聲音,大多不甚在意。
然而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伴随着沉悶的雷聲越來越響,河面上忽然翻湧起巨大的浪花,俄頃,一截巨大的身軀破浪而出。
褐色的皮膚,如龜裂的松樹皮般布滿鱗甲的脊背,龐大的體積,竟比一般的漁舟還大上一圈。
“那……那是什麽東西?”
船上人終于發現了這頭怪物,紛紛如臨大敵,戰戰兢兢。
“嘩啦!”
浪花擡升,那怪物終于擡起頭。
一張巨大且猙獰的血盆大口,配上兒臂粗細、犬牙交錯的恐怖獠牙,赫然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裏。
尤其那對比燈籠小不了多少的眼睛,竟是像巨蟒一般的金色豎瞳,死死盯着船上的人群,透出殘忍冷血的味道。
“孽孽……孽龍!”
“老天,是那頭傳聞中的鼍龍!”
“跑!快跑,這東西會毀船吃人,船家快劃船啊!”
臨近幾條船上的人,吓得驚叫連連,連滾帶爬地逃往船艙。
負責劃船的船工,也吓得臉色蒼白,一個個哼哧哼哧,使出生平吃奶的力氣,用力搖動船槳。
這一刻,無論大小船隻,紛紛掉頭朝碼頭沖來,隻求能以最快速度逃離虎口。
沒人想過回去和怪物搏鬥。
抛開雙方巨大的體積差距不談,在這個迷信思想盛行的年代,就算真有人擁有屠龍之力,隻怕也不敢去冒犯這種傳說級的神獸。
光是一個龍字,就足以讓幾乎所有人聞風喪當。
大河上亂成一鍋粥。
不僅如此,這一幕也被河岸上的人發現,奔走相告,瞬間聚集來大群百姓圍觀。
畢竟關于這頭鼍龍的傳聞,最近雖然甚嚣塵上,但,真正見過它的人卻是寥寥。
所以,哪怕頂着巨大的風險,依舊有很多不怕死的人跑過來,隻爲一睹此獠真容。
如今一看,這趟果然值得。
别的不說,就說孽龍那近兩丈長的恐怖身軀,這些一輩子都生活在北方邊境的人,又何曾見識過這種龐然巨物。
眼看一衆大小船隻,被這頭孽龍追得狼狽逃竄,岸邊不時爆發陣陣驚呼。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也驚動了仙鶴畫舫。
“殿下!不好了,那頭鼍龍居然在這裏出現了,此獠兇殘,殿下快随我等下船……”
外面巨大的呼叱,讓艙裏的大小官吏們,無不面色發青,眼中難掩驚慌之色。
這頭鼍龍,傳聞中可是能劈山斷浪,撞沉船隻,專門擇人而噬的逆天兇獸。
都是血肉之軀,試問,誰又能夠不害怕?
韓常山第一時間作出反應,要求楚嬴跟着一起撤出去,順帶也能查看具體情況。
“真有龍?”
楚嬴皺眉,隻覺得不可思議,已經撩起一半面紗的手,下意識停頓。
就是這點短暫的時間,讓默韻抓出時機後撤一步,面紗落下,讓楚嬴的願望化作泡影。
“嗯?”楚嬴擡眼看着她,兩根手指還懸在半空。
“殿下,對付那頭孽龍要緊,至于奴家這事……下次吧。”
女坊主看似眸光溫煦,卻透着一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清冷。
不用說,楚嬴若是不信邪繼續嘗試,一定會被當場拒絕。
“這可是你說的,下次,本宮記住了,走走,一起出去看看……”
楚嬴收回手指,于鼻尖擦過,嗅了下那股如蘭似麝的幽香,随後怅然揮袖,轉身當先走出船艙。
他倒要看看,這頭打擾自己好事的電燈泡孽龍,究竟是特麽個什麽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