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還要繼續殺狗皇子嗎?”
眼看四面八方全是敵人,人數遠超自己這邊,向來兇殘彪悍的狼牙寨匪衆,也不禁湧出深深的忌憚。
一個個抽刀擠在段奎周圍,如臨大敵,隻希望他能想個萬全的應對之策。
“還殺個屁!”
二當家咬碎鐵牙,志在必得的臉上早已晴轉暴雨,心中一萬頭草原神獸踐踏而過。
這次是真的計劃趕不上變化!
好端端的刺殺變成了遭遇戰,遭遇戰又陷入包圍圈,感覺自己處處都被人家牽着鼻子走。
若隻是智商被碾壓也就算了。
此刻這般危局,再隻憑一腔血勇莽上去,估計止多兩日,高橫和趙申二人,就會在忠義堂興高采烈給他們開追悼會。
這怎麽行?
他段奎可是要成爲山賊王的男人!
怎麽能可恥地倒在這種默默無聞的地方?
念及于此,段奎雙手緊握長刀,臉上橫肉愈發顯得猙獰,似下定決心似的。
“小心,他們要拼命了,保護殿下!”
一直警惕着對方的崔肇,見此,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迎接對方垂死掙紮的最後瘋狂。
豈知……
“逃!”
段奎一聲令下,崔肇等人瞬間跌落一地眼球。
狗日的強盜,好生狡猾,居然也會玩陰招!
衆人都還沒來得及鄙視,這群匪衆已經齊齊飛快轉身,比野狗還靈活,舉刀向着樓梯口殺去。
“殺!阻攔者死!”
此刻的段奎,心中後悔不疊,之前真不該因爲怕引人注意,隻帶這點人手過來。
若是将潛入城中的百十人全部召集過來,哪會怕楚嬴設計的包圍圈。
無奈世上後悔藥最難買,事到如今,他也隻能帶着十餘名小弟拼死殺出一條血路。
還别說,人在拼命的時候,往往能迸發出遠超平時的潛力。
段奎本就身手高強,加上一群爲了活命出手兇殘的小弟,一通沖殺,當即放倒好幾個人。
鮮血灑在走廊和兩側的牆壁上,把楚嬴手下一群沒見過世面的新兵蛋子,吓得臉色煞白,下意識往後退卻。
“嘿嘿,不過如此,兄弟們加把勁,沖出去!”
段奎再次撂倒一人,擦了把糊在眼上的血液,眼看樓梯口越來越近,似乎看到了逃出生天的曙光。
無奈這一縷曙光,下一秒就被生生掐滅。
“給本宮攔住他們!殺一人者,賞銀百兩,活捉段奎者,賞銀千兩!”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楚嬴當場發布懸賞,讓所有士兵爲之一振。
隻要殺一個人,就能成爲富家翁,擱誰能不動心?
若是殺上兩個,乃至三個……對面就十幾個人,狼多肉少,必須先下手爲強!
前一刻還士氣渙散的新兵們,這下紛紛紅了眼,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再次奮不顧身地沖上來。
段奎等人推進的速度,瞬間陷入泥潭,變得緩慢且艱難起來。
這邊廂,崔肇注視着戰場,轉動手腕,反握的刀也變成正握,躍躍越試的樣子。
楚嬴正好瞅見,眉頭一挑:“你做什麽?”
崔肇側着腦袋湊近他耳畔,尴尬不失讨好地笑:“嘿嘿,殿下,卑職在金麗館欠了點賬,目前手頭緊……”
“哦,所以你是想掙賞金還債?”
何必呢,當一個白嫖黨不香嗎?憑本事欠的債,爲什麽要還呢?
楚嬴憐憫地将他望了望,一點面子沒給:“本宮很欣賞你欠債還錢的誠信,所以……不準出手。”
他發布這麽高的懸賞,是爲了激勵這群新兵的戰鬥力,起到鍛煉的目的。
爲他下一步篩選真正的猛士,組建一支完整的親衛部隊做準備。
若是崔肇這種老鳥加入進去,戰局的天平立刻就會失衡,這不是楚嬴願意見到的。
這樣的做法看起來有些殘酷,然而,這裏的埋伏的新兵可是上百之數。
這麽多人,若是連十幾個強盜都攔不住,将來還怎麽應付更激烈的戰鬥?
慈不掌兵!
即便眼下已經傷了十幾個,楚嬴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可惜天不遂人願,他終究還是高估了這群新兵的承受能力。
抑或可以說,對段奎這群人拼命之下爆發出的戰力,判斷有些不足。
他們本就一夥亡命之徒,在遲遲沖不出去的絕望逼迫下,終于被激起了兇性。
一個個相繼放棄防禦,宛若來自地獄的瘋狗,狂吼狂嘶,以傷換傷,渾身流血猙獰可怖。
這般不要命的架勢,一時間,又将新兵們給吓退了。
果然生死面前,便是金錢也要讓路。
然而,即便新兵們攻勢減緩,這群早已是強弩之末的山匪,也深知自己受傷太重不可能再逃出去。
作爲段奎的心腹手下,這些人臨死之前還是表現了一把義氣。
“二當家,弟兄們怕是不行了,别管我們,你一個人走,我們給你開路!殺!”
剩餘的山匪全都殺紅了眼,紛紛不要命地往前突,硬是憑着拼死一搏在人群中劈開一條縫隙。
“二當家,快走!”
“老七!山豹……你們放心,待我回去重整人馬,來日一定殺了這狗皇子,給你們報仇!”
段奎目呲欲裂地望着這群手下,想走又不忍心,幾番猶豫之後,終于把牙一咬,矮身沖入那條通道,泥鳅一般飛快鑽了過去。
“狗皇子!你給我等着!”
順利沖出包圍的段奎,最後回頭吃人般瞪了楚嬴一眼,雙腿一曲,縱身從樓梯口跳下去。
“不好!别讓他逃了,追!”
眼看對方即将逃出生天,崔肇急了,也不管楚嬴禁止出手的命令,舉刀飛快追過去。
距離并不算短的走廊,幾個呼吸之間,便被他跨過。
隻是,他快,有人比他還快!
就在他即将到達樓梯口時,新兵之中忽然閃出一道矯健身影,速度快得肉眼都難以跟上。
此人後發先至,搶在他前面躍下去。
緊接着,樓下傳來一陣激烈的兵器交鋒聲,來得快去得也快,前後一共不過幾秒鍾的樣子。
崔肇大吃一驚,愣了下,待要繼續追擊,卻又詭異的停下了腳步。
衆人正不明其意思,卻聽一陣踏步聲傳來,那名追下去的新兵,正邁着沉穩的步子走上來。
在他那隻比常人粗大得多的古銅色右手上,正拎着一個狼狽如死狗般的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逃下樓去的段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