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百姓第一次聽說這個詞,大多一臉茫然。
蘇立和王琦耐着性子,趁機爲他們進行講解。
顧名思義,限購,就是通過簡單登記個人信息,限制每人每天的購買量。
如此一來,既能保證人人都買到糧食,不至于分配不均,又能避免搶購引發混亂,最終釀成更大的惡果。
毫無疑問,這項規定,對于普通百姓最爲有利,所以當兩人解釋完,很快便獲得絕大多數人的擁護。
沒錯,這就是楚嬴想到的解決方案。
公開展示大量糧食,穩住民心。
再讓蘇立站台,利用他在順臣百姓中的口碑,類似于明星效應,進一步獲取民衆的信任。
憑借這兩招,足以打消大多數百姓繼續搶購的念頭。
而限購一出,則是釘死棺材的最後一顆釘子。
不僅可以防止吳狼的人反複吃進糧食,維持相對的購買公平。
更重要的是,百姓不用搶購也能買到糧食,自然不必天天再這般擠在一起,從而也杜絕了人禍的發生。
如此雙管齊下,徹底瓦解了吳狼和三大家族的陰謀。
這一幕,讓附近三大家族的人,以及吳狼的眼線全都看傻了眼。
他們費盡心思布局,一頓操作猛如虎,結果,竟然這般簡簡單單就被破解了。
“啪!”
一隻茶杯狠狠撞擊在地闆上,瞬間粉碎,茶水四濺。
目睹這一幕的三位家主,面對暴怒的吳狼,站在一旁垂着腦袋,大氣都不敢出。
“可惡,簡直氣煞我也!”
吳狼摔完杯子,尤不解氣,又一巴掌拍在案幾上,起身看着三人,目光兇狠如狼:
“你們說,這小子到底哪來這麽多糧食?到底哪來的!”
三人面面相觑,鄭隆随後站出來,低聲下氣道:“千戶大人,這我們哪知道,不過,八成應該是他買來的。”
“買來的?他哪來的錢?”
吳狼皺眉思索片刻,一拳重重錘在掌心:“媽的,一定是鐵皮爐和蜂窩煤!”
他擡頭看着三人,懊惱道:“我倒是差點忘了,這茬生意他也有四成的分潤。”
鄒赉小聲糾正道:“十成了,他如今不和我們合作了。”
鄭隆點頭歎了口氣:“是啊,難怪他敢虧本賣糧,這筆生意收回去,确實夠他揮霍了。”
“哼!他哪是揮霍,我就沒見過有人自己掏錢補貼一幫賤民的,這是糟踐!而且,還是糟踐本該屬于我們的銀子!”
吳狼越想越不甘心,陰鸷的目光逼視着三人,沉聲道:“順城是我們的地盤,絕不能讓他爲所欲爲,你們誰有什麽辦法,可以斷了他的糧食來源?”
“千戶大人,恐怕沒這麽容易,要斷大皇子的糧食,就要斷了他的财路。”
鄭隆無計可施的樣子:“可如今,他收回了鐵皮爐和蜂窩煤的生意,一人吃獨食,銀子隻怕會越來越多。”
“廢話,這個難道我不知道?讓你們想辦法,可不是聽你們抱怨的!”
吳狼一句怼得鄭隆不敢說話。
這時,始終不發一言的陳家家主陳福安,忽然開口:“我倒是有個主意。”
“什麽主意?”
“很簡單,攪亂他的生意,讓他無錢可賺。”
吳狼眉頭緊鎖:“我們這邊,可沒人會造鐵皮爐和蜂窩煤,拿什麽東西去攪亂?”
“千戶大人誤會了,我的意思,既然我們暫時找不到辦法與他正面交鋒,那就從他下面的人入手。”
陳福安攏了攏袖子,臉上浮現一絲得色:“你我都知道,那鐵皮爐和蜂窩煤本是一套,二者缺一不可。
“鐵皮爐的煉制工坊在大皇子的地盤,我們不好下手,可若是開采石炭的黑山那邊又如何?”
“你是說,從黑山那些礦工身上下手?”吳狼雙目微眯,“這個辦法倒是可行。”
鄭隆不贊同地搖着頭:“不妥,我們若是強行派人威脅礦工,等于徹底和那小子撕破臉。
“他好歹也是皇子,又是順城名義上的主人,事情一旦被捅開,我們也讨不到便宜。”
“呵呵,老鄭你想多了,誰會傻到和一個皇子公然沖突,我這主意,是讓那些礦工自己心甘情願不幹了。”
陳福安一臉得意,眼中閃爍着莫名光芒。
吳狼聞言催促道:“竟有這等好主意?快說說看。”
陳福安轉身面對窗外,擡手指向東北方向,笑道:“北面三十裏,鳴泉山,法隆寺。”
“法隆寺?”
吳狼三人面面相觑,全都一臉茫然。
“不錯,我前幾日上山拜佛,結識了一位本領高強的僧人,呵呵,隻要請動他幫忙,此事成矣。”
陳福安撫掌而笑,兩隻綠豆眼被饅頭似的圓臉擠成兩條縫,就像一隻老奸巨猾的胖狐狸。
……
白石村。
蘇立家的廚房内。
由于長年單身狗的習性,又習慣以指導孩子爲名到處蹭飯,蘇立這間廚房自打建起來後,基本就沒有怎麽開過火。
本着物盡其用不浪費的原則,楚嬴便将之征用了。
經過數日的布置,原本空空蕩蕩的廚房,如今擺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木桶、紗布、研缽、搗杵、石灰、硝石、硫磺、還有滿地大小不一的礦物。
不像是廚房,倒是更像一個簡易的實驗室。
廚房中間有一口大鍋,裏面翻滾着不明液體,不斷冒出熱騰騰的白汽。
“保持速度,盡量攪拌均勻,使其充分溶解,對,别忘了加點石灰水中和,還有,竈裏的木頭别燒完,留一些木炭,待會有用……”
王秀珠站在大鍋前,在楚嬴的指揮下,雙手握着一隻木鏟仔細攪拌。
她的額頭被水蒸氣濡濕,卻顧不得擦拭,專注地往鍋裏添加各種粉劑,得空再蹲下去添一把柴火,一切有條不紊。
楚嬴看在眼裏,滿意地點點頭。
通過這段時間相處,他算是看出來了,老王家這一脈,基因遺傳屬于先天分類型。
隻要是男的,統一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要麽呆頭呆腦,要麽就是缺根弦。
相反,女子反而一個賽一個聰明伶俐,秀外慧中。
就比如眼前的王秀珠。
自從蘇立去黑山訓練士兵之後,閑下來的她,經常被楚嬴叫到身邊幫忙做實驗。
不管再苦再累,從不抱怨,每每出色完成楚嬴交代的事情,比起一般女子要踏實靠譜得多。
可惜她已經成年,早年又缺乏教育,底子太薄,已經挖掘不出多少潛力。
要不然,楚嬴還真想将她培養成自己的助手。
倒是她的小侄女,王小蠻那枚小豆丁,鬼精鬼精的,讓楚嬴動了培養的心思。
他一邊想着,一邊從盆中舀起一瓢溶液,再緩緩倒入木桶做成的簡易過濾器中。
正準備記錄一下色差變化,一個年輕人忽然出現在院門口,急聲喊道:
“殿下,不好了,黑山礦場那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