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僧侶的容貌,他漸漸安心,惬意地伸了一個懶腰。
二人也沒有多說什麽話,年輕僧侶将煮好的一杯冒着熱氣的茶水遞到陳王殿下。
他伸手接過茶杯,先是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而後将頭一昂,一飲而盡。
年輕僧侶見狀,微微皺起眉頭,眼中似乎流露出些許的關心。
“我好歹也有太乙道果境界的修爲,這點燙水還傷不了我。”
陳王殿下明白他眼睛内的關懷,便笑着解釋了一聲:“況且……你我再燙的燙水都喝過了,豈會再在意這點溫度?”
青年僧侶臉上笑容漸漸凝固,眉宇間隐隐透露着些許的利芒。
陳王殿下盯着他,平靜說道:“奪嫡已經結束了,可以說是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你也不必在爲當年的事情而過多自責,也不用再修煉‘閉口禅’了吧?”
青年僧侶默不作聲,沒有理會陳王殿下,自顧自又開始煮茶。
陳王殿下默默地說道:“皇族的規矩你應該很清楚,儲君沒有立下之前,皇族老祖任由皇子相互争權,而儲君一旦立下,諸位皇子便不可再生貳心。”
“這是皇族的規矩。”
“我已經成爲儲君,三皇兄已經認輸了,當年的事情已經結束了。”
聽見陳王殿下提起三皇子,年輕僧侶眉頭微微一蹙,眼神瞬間鋒利起來。
陳王殿下感覺到他心中的怒意,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大皇子、二皇子、十二皇子的死,雖然都與三皇子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但這一切都是奪嫡。”
“三皇子已經認輸,就算我想要殺了他爲兩位皇兄報仇,老祖也是不會允許的。”
青年僧侶聞言痛心疾首地閉上了眼睛,拿着茶杯的手掌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啪的一聲,他手中不自覺的用力,茶杯在他掌心内捏地粉碎。
陳王殿下苦歎說道:“我知道你對于皇族的規矩很不認同,但這也沒有辦法,正是因爲這個規矩的存在,才得以保證楚國皇族幾十萬年的延綿存在。”
“你可以仔細想想……若是沒有這個看起來荒唐無比的規矩,楚國皇族的皇子奪嫡最終會演變成什麽樣子?”
“毫無勝算的皇子便會兵行險招,拉攏朝臣,勾結軍王,而後起兵造反。”
“楚國内部大亂,魔界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高興了。”
青年僧侶閉着眼睛,眉頭深深皺起。
半響後,他似乎也想通了,也像是暫時放下了,嘴裏傳來一聲輕歎,開始繼續煮茶。
陳王殿下見狀也苦笑了兩聲,接過從青年僧侶手中遞過來的茶杯,繼續喝着茶。
帝都大慈恩寺内,一個閉口不言的僧侶煮茶,一位權傾天下的皇子飲茶。
周圍仿佛看見了下來,不見喧鬧的街市,也聽戰場傳來的哀嚎。
“九幽魔宮和北域武者勾結,在帝都之外将頂尖宗門聖子和老祖擄走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陳王殿下解釋完三皇子的事情後,突然對他問起了此事。
年輕僧侶聞言面帶疑惑地看向陳王殿下,而後緩緩點頭……表示他已經知道此事,但他很疑惑爲什麽九幽魔宮會這麽做?
陳王殿下也是爲此傷了神,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揉着眉心,喃喃着說道:“原本昭刑司和禁軍将此事封鎖地很好,但卻被有人之人故意宣揚出去了。”
“而皇族沒有任何的表示,顯然這是皇族在背後刻意爲之。”
年輕僧侶迷惑地看着陳王殿下,仿佛是在問他……皇族怎麽要這麽做?
陳王殿下解釋道:“他們動作太快,沒有留下任何把柄,我們甚至于都不知道是何人所爲,所以皇族才會用這招引蛇出洞,否則我們連九幽魔宮和北域勾結的事情都不知道。”
年輕僧侶恍然大悟,他擡起頭來看天,眼神中帶着些許的追憶。
他仿佛是想起了楚帝的手段,而後忍俊不禁的輕蔑笑了兩聲。
陳王殿下繼續說道:“被擄走聖子和老祖的宗門家族,他們的宗主和家主都已經起身前往帝都了,約莫在七八天内就會陸續抵達帝都!”
“父皇已經下令讓我準備好接待的事情了。”
年輕僧侶看着陳王殿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見中透着尖銳的利芒。
他仿佛是在告訴陳王殿下……這根本無濟于事,最好的辦法還是将那些聖子和老祖營救回來。
陳王殿下讀懂了他眼中的意思,便苦笑道:“按照皇族的推算,被擄走的聖子和老祖有可能已經被他們送出楚國疆域了,甚至于都已經不在東域之内了。”
年輕僧侶一陣恍然,難怪昭刑司和禁軍通力協查,都沒有找到那些聖子和老祖的蹤迹。
陳王殿下淡淡說道:“父皇的意思便是……等北域主動過來開條件,亦或者等他們出招,我們現在隻有走一步看一歩,見招拆招了。”
年輕僧侶突然想到了什麽,他忽然從懷中摸出一塊屬于昭刑司的腰牌。
他盯着腰牌,神情古怪。
陳王殿下頓時皺眉,望着年輕僧侶問道:“你是在想……爲什麽他們能在昭刑司的眼皮子底下将人送出楚國疆域?”
年輕僧侶微微點頭,将昭刑司腰牌按在桌子上。
陳王殿下眯起眼睛,低聲呢喃着:“沒錯,他們是如何在昭刑司眼皮底下将人送出去的呢?”
“他們是怎麽避過昭刑司的情報系統的呢?”
年輕僧侶直勾勾地看着陳王殿下,陳王殿下擡起頭來與他目光對視。
刹那之間。
陳王殿下心領神會,低聲說道:“昭刑司内有内鬼,而且還是身居高層的内鬼,否則的話,他們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将人送出楚國疆域!”
“此人是誰呢?”
“或者說……這些人會是誰呢?”
陳王殿下輕歎道:“九幽魔宮花費十萬年時間東山再起,将人手已經滲透到魔界東域各大頂尖勢力之中,沒想到就連昭刑司之内,都有他們的人手。”
沉思少許時間後,陳王殿下拍了拍年輕僧侶地肩膀,說道:“既然回來了,就多待一段時間吧,就算不想回你自己的府衙居住,就住在大慈恩寺也可以。”
“我要去忙了。”
年輕僧侶沒有攔着陳王殿下,任由他離開。
他知道如今陳王殿下成爲太子,又遭遇如此棘手的事情,他必然有很多事情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