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在同一個地方。
陸黎從試衣間走向店鋪大門,準備先從這裏出去,看看這裏是不是商場。
回頭看了眼同樣排起長隊的收銀處。
隻見埋首于工作中的四個營業員神态與動作之間略有不同。
三個動作流暢絲滑,從接過到結賬、打包、遞回給顧客,一氣呵成,臉上自始至終都帶着标準的笑容,像是永遠也不會累。
陸黎的腳步微頓。
他盯着其中一個營業員,等着她處理了兩個都隻買了一件衣服的客人。
在心中默默計算着時間。
完全相同。
每個動作、每個環節的時間都是完全一樣的。
而第四個營業員的臉上除了疲态,還隐隐有一絲上班的怨氣,她又處理完面前的兩個客人,突然像是忍受不了一樣,将胸前挂着的工牌往桌上一放。
她與邊上經理模樣的男人交談了一會兒,就脫下工作服,從經理身前擦過,朝着門口走來。
空缺的收銀位置立刻由一個新營業員頂上。
現在四個營業員站在一起。
雖然長相、身高各不相同。
但陸黎卻隐隐覺得,像是四個一樣的人站在收銀台後面。
剛剛下班的營業員推門離開。
陸黎跟在這個女生身後。
店鋪外果然是個更大的商場。
商場中間是空的,每層的店鋪環形一圈分布,在左右兩側盡頭都有手扶電梯通往上下樓層。
陸黎向下方看。
數了樓層,先給駱嘉白發消息告知當前樓層,再詢問駱嘉白的樓層。
消息回得很快。
駱嘉白:我在5樓!就在你上面一層,馬上來找你!
女生站在店鋪門口伸了個懶腰,從手機裏拿出一塊巴掌大的方形屏幕,在屏幕上點了兩下,疲憊一掃而空,高興地自言自語道,
“還好有這種辦法能賺到錢,站了半天就累得腰酸背痛,實在是幹不下去了,錢倒是不少,隻要不買貴的東西,至少能衣食無憂地在這裏生活兩個月了。還是這裏好,我要去享受世界了!”
店鋪外的廊道上人少,陸黎站得也近,能清晰聽到女生說的每個字,組合起來的信息量不少。
在這裏生活。
在這裏好。
全都是通過比較得出的結論。
這裏相比起哪裏,更好?
女生順着手扶電梯下了一層,從陸黎的角度,剛好能看到她走進一家餐飲店。
女生坐下來等菜,隔壁桌有個狼吞虎咽的胖子。
胖子邊吃邊抽紙巾擦眼淚,喉嚨都被塞得鼓脹起來,嘴還是不肯停,像是很久沒有吃過飯一樣,同桌的朋友拍拍他的後背示意他慢一點。
他卻揮開朋友的手,吃得滿臉通紅,上頭之後感覺熱,就将衣袖都卷起來。
陸黎看見胖子左手小臂内側寫了一長串的數字。
數字一直延伸進他卷起的袖口,露在外面的皮膚并沒有将這串數字顯示完全。
陸黎的肩膀被拍了下,是快速到達的駱嘉白,“找到你了!這頭銀毛真顯眼,我剛下電梯一眼就瞧見你了。”
駱嘉白和他交換信息,“我進了副本之後竟然在五樓一個廁所的隔間裏!隔間裏的馬桶差點把我絆一跤!”
“從黑轉亮之後發現你們都不見了,先以爲是單人環節,還好手環有提示,和你刷在一組了。”
陸黎笑了一聲,與駱嘉白手環的顯示對照,發現給到的提示和需要回答的問題完全相同。
又将視線重新挪回到那個胖子身上。
他剛才好像看到了一些怪異的畫面。
但是出現和消失的速度都太快。
還需要再确認一下。
駱嘉白感慨,“在死靈遊戲裏進了不少副本,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麽像我原世界的設定。”
“不,是我原世界的過去,在喪屍出現之前的正常世界。”
“剛才我一路走過來覺得周圍這些人雖然不認識,但是都挺熟悉的,熟悉得讓我有些難過。”駱嘉白歎了口氣,“我的原世界以前那個正常美好的樣子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感慨一下,很快切換爲遊戲模式,掏出上個副本從顧聿初那裏進過貨的望遠鏡,“我們要避免和副本中的人接觸和溝通,但是手環給到的問題又需要我們發現什麽。現在這個位置就挺好,路過的人不多,用望遠鏡觀察這些人,應該能找到些線索。”
陸黎第二次從胖子身上看到了怪異的畫面,他有些疑惑道,“黑色的長條方塊。”
駱嘉白問,“方塊?”
陸黎在臉的位置比劃了一條長橫線,“我看到有個人的臉上出現了兩次這樣的情況,像是一塊扁平的長條形黑色穿過了他的臉。但是他很快又恢複正常了。”
“在哪兒?”駱嘉白順着陸黎的視線将望遠鏡轉過去,卻沒看見陸黎描述的黑色長條,反而看到了另一個畫面。
“四樓廊道上有個人走路的時候好像腿沒有動,但是身體向前平移了。”駱嘉白喃喃,“算我們的發現嗎?但是這也太簡單了吧……”
他将望遠鏡架着繼續看樓上下的情況,又和陸黎說了另一個已經掌握的信息:
“手環提示要小心一切形式的檢查,我剛才已經把商場觀察過一圈了,一樓有兩個出口,各有一個門形安檢儀,每個進入商場的人都要從裏面走一遍才能進入。”
“每個安檢儀邊上都有四個穿着深藍色制服的男人守着機子,他們應該是檢查員,隻會站在門口不動,我們需要避開檢查,應該就是避免去一樓,更不能通過兩個門離開商場,隻能在裏面轉悠……”
手中的望遠鏡被抽走,駱嘉白突然被提着胳膊拖走,“怎麽了?”
“檢查員過來了。”
一樓的八個檢查員确實如駱嘉白所說沒有移動位置,但是扶梯上又出現了兩個穿着同樣制服的檢查員,目标明确,上了四樓之後就朝着這個方向走來。
身後的一家店鋪中傳來争吵聲,走出來的兩個人先是推搡,随後變成扭打,一個想跑一個抓着不肯松手:
“你有問題!而且身份不明,是怎麽到這裏來的?!我已經叫檢查員上來了,你别想跑!”
當兩人的身體疊在一起時,衣服竟然詭異地重疊并且切割着穿透。
當身體分開時,這種現象又消失不見。
隻在雙方近距離接觸時出現。
駱嘉白猛地瞪大了眼睛,“這是穿模了嗎?”
陸黎聽到完全陌生的詞彙,“什麽是穿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