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第一次在這個時間點和你說上話,撥之後才想起來現在是你的工作時間,沒想到你竟然接了。”
電話那頭似乎在調試設備,先是混雜着電流波動,随後青年清冽幹淨的聲音從遙遠瞬間貼近,說話時尾音上揚,像是帶了個小鈎子。
柏斯聽得耳廓發麻,他将通訊設備拿遠了些。
因爲這個動作。
陸黎的聲音變得模糊,甚至有些聽不清楚。
柏斯又重新将設備放回耳邊,“有什麽事?”
“你現在忙嗎?”
柏斯捏着的羽毛筆無意識在紙面上氤出幾個随意的點,他掃了眼會議長桌邊坐了一圈的八位邪神。
每位都正襟危坐,鼻觀眼眼觀心盯着面前那一小塊兒的桌面,像是能盯出什麽花來。
柏斯斂眸,“現在不太忙。”
聽見這五個字,厄戎嚴肅地低着頭。
一隻眼睛看着筆記本首行寫的“月度會議”和後面标注的五顆星重要程度,另一隻眼睛總是忍不住往打電話的方向飄。
他将金色鋼筆放在本子上,冷靜克制地伸出骨手,把亂轉的眼球撥回來。
厄戎腳邊還放了個用好幾層黑布裹着的大箱子,是準備一會兒會議後轉交給王的重要物品:
——一個已經讓他在下屬面前顔面盡失的快遞。
他算是明白王昨天爲什麽非要讓他層層找心腹,最後要來一個普通又遙遠的地址收快遞了。
這快遞确實得偷偷摸摸地收,決不能大張旗鼓地送進宮殿。
王所有怪異的舉動都和那個人類主播息息相關。
這通電話,不出意外也是那個主播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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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黎給柏斯科普死靈遊戲中的新功能,“這是剛兌換的語音功能,我還附加兌換了加密通話,把直播間的聲音給切掉了,他們聽不見我們在說什麽。”
“你不想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觀衆面前,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你被我抽出來綁定了,對嗎?”
陸黎根據最近收集到的一些古怪現象,反推後發現他在開口說話時,自己能夠清晰聽見的柏斯二字,到了其他人耳朵裏都會被無形的力量消音。
他一開始以爲是駱嘉白給柏斯起了個綽号,好不容易找機會問了問,才在這個副本中看到了駱嘉白屏幕中與自己的聊天框。
所有人與自己聽見和看見的内容都是不同的。
陸黎想,這應該是柏斯做的。
就像他的【遊戲夜晚】會被強行掐掉一樣。
陸黎非常能理解柏斯爲什麽會這樣做,并且盡可能地給柏斯幫忙。
“我用積分兌換了很多附加條件,還離隊友們的直播間很遠。”電話那頭的陸黎把聲音壓低又壓輕,安慰他,“放心,這樣和你說話,就不會被第三個生物聽見。”
“我通關了新的bug副本,但是今天并沒有【遊戲夜晚】,玩家會直接進入明天,還要在裏面呆滿24小時才能離開。”
“剛才我們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幫助副本裏的boss……”陸黎蹲在教堂的角落裏小聲和柏斯嘀咕完了今天幹的大事,然後問道,“接下來的24小時,是見證成功的時候,你想一起來看看嗎?”
陸黎蹲着時低頭,用另一隻手來回摳着衣服的邊角,“我的意思是,副本成功後的時間好像與外界不同,與冥界也不同,它最開始的部分相當于原來的【遊戲夜晚】,也是你的休息時間,如果你感興趣的話”
“當然,你要是很忙的話,不來也沒關系,反正隻是24小時而已,再加上今天白天的12小時,我們隻是36小時沒有見面,倒是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影響。”
陸黎越說越沒底氣,越說越覺得這件事對于日理萬機的柏斯來說可能極其普通。
剛才抱着興奮心情撥電話的時候,他是想把通關和成功的好消息分享給柏斯的。
陸黎的情緒被沖淡了一點,“你來确實有點麻煩,還要屏蔽四個直播間。”
“并不是很麻煩。”柏斯問道,“什麽時候開始?”
陸黎眨了下眼睛,難得聽柏斯通過電波說出了一個長句子,他突然領悟到打語音的好處了,低沉有磁性的聲音清楚地傳來,比他在夜晚與柏斯交流時,要更近。
“嗯?”
柏斯又問了一遍,“你的副本已經通關了,24小時是馬上就要開始了嗎?”
這回柏斯說了個更長的句子,陸黎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快了,還有十分鍾開始。”
“打電話的感覺好奇怪。”
陸黎是第一次打電話,很新奇,“好像你貼在我耳邊說話一樣。”
喜歡直接表達真實的感覺,他的誇贊手到擒來:
“柏斯,你的聲音真好聽。”
“重要的事情已經和你說過了,後面也沒什麽好聊的,但是你可以再和我多說幾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