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從進入副本就開始跟着玩家。
出現在環節與環節相連接的地方。
出現在正确的道路上。
像在指引玩家，又像被玩家指引。
之前兩次，她都隐約聽見蝴蝶在發出聲音。
但是每次剛要靠近聽清楚，就會被下個環節的引導npc出聲打斷，使蝴蝶消失。
現在白霧還未散去，向前并沒有看到聖巫教堂，蝴蝶卻已經出現。
連環殺人案件的死者身份已經到這個國家最高階級的皇室與教廷，玩家們現在前往的聖巫教堂就是最後一關。
如果蝴蝶隻能出現在通往下一關的路上，這也許是最後一個能聽清蝴蝶想說什麽的機會。
但是白霧中有怪物，從npc手中交換了燈的是陸黎，她需要征得陸黎的同意。
陸黎将擡起的燈平穩地放了下來，剛好是米瑞拉這個身高能輕易摸到蝴蝶的高度。
他把光線照射的範圍控制在2米，使四人都被籠罩在安全中，“可以停留。”
“如果一分鍾不夠，就多停留一會兒，等它說完。”
“暫時都不要往前走，不能确定白霧會不會因爲我們下一步的前進而消散。”
陸黎是用左手舉燈的。
聞言左側的駱嘉白連忙往後退了兩步，給米瑞拉騰出一個位置來和蝴蝶對話。
“咔嚓”
駱嘉白踩到個硌腳的東西，以爲是路上的小石子，結果發出嘎嘣脆的聲音，他一低頭，連忙又僵硬地扶着脖子把頭轉回來。
地上橫躺着一塊白骨，他已經踩爛了一截。
骨頭盡頭還連着手骨。
剛才一晃眼看過去，骨頭上晃晃蕩蕩地挂着白色邪靈手環。
這是曾經進入過副本卻被留在副本中的玩家們屍體的一部分。
屍體長久地放置在大街上，不僅分屍，還變成脆脆骨了。
米瑞拉讓燈盞上的蝴蝶躍上自己的指尖，将它放在耳邊。
這次終于聽清。
她開始轉述：
“不能生，不能死。”
“不成人形，永遠漂泊。”
“我是誰？”
“我怎麽才能結束……”
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完，陸黎看着米瑞拉指尖已經跟着突然消散的白霧一起粉碎的蝴蝶，朝前方望去。
壯觀宏大、金碧輝煌的聖巫教堂出現在霧散開的盡頭。
從外面就能看出它有寬闊高聳的穹頂，層層向上壘砌的純白台階通往巨大的浮雕銀質門。
門口的平地上有壯麗的柱廊，靠近銀門的地方放着兩個做工精緻到令人驚歎的大理石雕塑。
逼真的人形雕塑面朝台階下方的空地垂眸，仿佛悲憫的神在看向凡間。
教堂每一扇都是彩繪玻璃窗，裏面連白天都亮着光，從内向外映出玻璃上彩繪的神像。教堂後方還矗立着一棟鍾樓，裏面高懸着大鍾，鍾邊似乎站了個人。
聖巫教堂，看起來更像是一座宮殿。
兩個雕塑正在低頭看着的一大片空地這會兒格外擁擠，站滿了人，吵吵嚷嚷的。
米瑞拉皺眉，“又被打斷了，不過還好這次至少聽到了幾句話。”
因爲她剛才輕念出的幾句話，四人的手環都出現了一條消息：
【關鍵道具探索進度：+1】
【蝴蝶留下了問題】
【副本結束前，玩家們可選擇任意時間點回答蝴蝶的問題，回答正确後獲得特殊獎勵。】
【次數：1次/人（待使用）】
“一人一次，我們四個都收到了，那就有四次回答問題的機會。”駱嘉白回憶着蝴蝶的問題，“我們需要回答，它是誰？看來它有一個身份。”
“不止一個問題。”陸黎說，“最後一句米瑞拉沒有聽完的話，也是問題。”
蝴蝶想要結束什麽。
第二個問題，是如何去結束。
陸黎手中燈盞的火光随着霧散而熄滅。
教堂門口站着一位神父打扮的中年男人，見到他們立刻露出微笑。
“你們終于來了，教皇一早就讓我在門口等着你們。‘清掃’馬上就要開始了，特地給你們留了前排的位置，得趕緊過去！我還擔心在路上出了什麽事……”
神父邁開步子上前迎接，在看清隻來了四個人後有些疑惑地向後方探頭，“調查員們，聖巫聯盟的其他人呢，你們怎麽是單獨過來的？”
神父頭頂出現了紅字：
【懷疑：0%】
他等着玩家們的回答，數值對應上升。
陸黎從容地舉起手中的燈盞，微笑着忽悠神父，
“聯盟裏鎖着的動物暴動，全都逃出來了。整個聯盟都在焦頭爛額的處理這件事，還托我們來請個假。這盞燈就是聯盟助手給的，底面印着聯盟的徽章。”
燈盞向上轉動，露出底部聖巫聯盟的徽章，陸黎的三言兩語就讓神父神色微變并且爲之信服。
“那些怪物竟然掙脫了鎖？”
“這可是件大事，聯盟裏關着的怪物可不少，确實得多點人才能制服暴動。”
神父點數了下他們，還有些疑惑，“但是你們的人數還是不對，就算聖巫聯盟因爲處理公務來不了，調查員也應該有六位才對。”
“六位。”陸黎低聲重複着這個數字，有些遺憾地回頭，看向剛才走來的地方。
“确實有兩個調查員迷路，不小心走進小巷了。”
“你們也進了小巷嗎？”神父眼神有些不安地掃視着四人，重點放在他們的脖子和手臂上，看着他們正常的皮膚才稍稍收斂了情緒，并告誡道，
“調查員們想必都知道，最近整個聖巫之國因爲異端巫女的存在，出現了傳染性極強的瘟疫，雖然騎士隊日日巡邏告誡那些患病的民衆不要上街，不要離開自己的房子，但還是有人偷偷跑出來，想去找聯盟的醫師們讨要治病的巫藥，這種行爲是損人不利己又非常自私的！
他們大多知道聖巫聯盟後門的那條小巷，大門容易被抓，就躲藏在小巷裏等着聯盟的助手們，那扇門和那條路已經封禁仍然有民衆不死心！
你們都沒有聖巫之力，是普通人，要小心碰到這種傳染源，很容易染上病！今晚在教堂住下後，不要随便走動或者離開，教堂内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神父頭頂的懷疑數值始終爲0，說的話基本确定爲真的。
陸黎臉上的笑容因爲神父的話而真誠了許多，“謝謝您的提醒，我們根本不知道那條小巷，剛才是走大路來的，并沒有看到那些病人。”
本來還因爲确定了存活玩家爲六人而感到遺憾。
現在弄明白霧中的怪物沒法快速将玩家弄死，但是應該能加上一個持續掉血或是重病的負面狀态。
陸黎指着兩個正踉踉跄跄朝教堂跑來的神鷹，對神父說，“他們來了，就是他們進了小巷，教堂内是安全的地方，您等會兒要好好檢查檢查他們，别把危險帶進了聖巫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