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你的運氣有這麽好嗎?”
“有。”陸黎把項鏈給他,“真的撿到了。”
打開項鏈确定照片,顧聿初捧着失而複得的項鏈,渾身脫力地癱坐在地上。
慢慢找回心跳,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手腕的傷口。
先把項鏈戴好,顧聿初兌換最便宜的傷藥治療,認真道謝,“謝謝你,陸黎。”
“如果你考慮好了,脖子上的鎖我免費幫你解開。”他承諾,“不論難度。”
陸黎避開他的視線,還沒說話,肩膀就被人從後面結實地摟住。
駱嘉白的聲音響起,“免費雖然好,但也不能強買強賣,你還是等我們陸哥通知吧……哎我靠!”
他摸着屁股跳了起來,“什麽東西在紮我?”
“台階上橫着長出了鋼刺,并且在向我們靠近!”孫海安撫住同樣躁動不安的隊友,又瞪了眼顧聿初,“籠子三選一,剛才情節裏就有提示!一個是憎恨、讨厭噩夢持有者的女孩,一個是始終在抱怨的老人,把這兩個惡意的選項排除。”
孫海徑直走向胖男孩手裏的籠子。
“所以選他。”
孫海站在籠子裏,态度笃定,朝其他人招手,“你們剛才被甩得什麽都看不清楚吧?我還看清了一點房間,選他一定對!”
夏樂看着穿裙子的“人”,從繭上長出枯枝的地方還在往外流白色膿水,似乎繭下包裹着一個恐怖、潰爛的怪物。
“肯定不能選這個籠子!”被這幅形象吓得一陣惡寒,夏樂連忙帶着嚴璇走到孫海身邊。
“他們進去了,目前沒有發生異變。”米瑞拉被鋼刺推着往前走,觀察周圍時不太确定道,“他們選的是對的嗎?”
陸黎拽住她,“不對。”
“别過去。”
長出鋼刺的台階不停靠近,再不選擇進入籠子,玩家很快就會被密密麻麻地捅個對穿。
陸黎換了個方向,走進了怪物“人”拿着的籠子。
他還沒來及說出自己的分析以及爲什麽選這個,身後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三個人跟着他走了進來。
當玩家們全部進入籠内。
“啪!”
籠門共同關上,向前的台階也停止,每個npc都拎着籠子站起來,走上台階,前往自己的房間。
怪物“人”走得最慢,每邁出一步,都從繭裏傳來沉重粘稠的呼吸聲。
陸黎看着同樣進了這個籠子的顧聿初,“你就不怕我選錯嗎?”
“選錯沒什麽可怕的,在死靈遊戲裏,很難有一路都選對的玩家。隻要有積分、道具和腦子,照樣能通關。”項鏈似乎是顧聿初的情緒穩定器,他現在又恢複了沉着的樣子。
“脖子上的鎖不想解也沒關系,我會在其他的地方幫你。”
顧聿初在心底盤算了下,給出了最大限度的讓步,“你能從我這裏拿走五萬積分的道具。離開這個副本前我們加個好友,以後就算不再一個副本也能繼續交易。”
得知這五萬積分還是成本價時,駱嘉白震驚,“我再也不說你是奸商了,你這才是真正的虧本價和跳樓價。那個項鏈這麽重要?”
顧聿初說:“非常重要。”
那也是他進入死靈遊戲的原因。
三個npc分别走進房間。
當胖男孩關上門時,靠在籠子一角的嚴璇瞪大了眼睛,她又仰頭看向男孩拎着籠子的那隻胖手,脊背爬上刺骨的寒意,“孫海,你确定你真的選對了嗎?”
夏樂也發現蹊跷之處,“爲什麽我們回到了最開始的房間?”
嚴璇崩潰,“地上……地上的是什麽?好多白色邪靈手環!四肢分裂,都是被撕碎的玩家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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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人”走進房間就失力地松開手,籠子掉在地上,籠門打開。
這個房間裏到處都彌漫着繭狀物和蛛網一樣的絲,包裹在房間的門把手、窗戶、床、桌子甚至是每一個物品上。
“房頂上也全都是!”駱嘉白擡頭看了眼,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我們頭頂上這個繭蛹搖搖晃晃的,是不是要掉下來了?”
他們剛走出籠子,就掉下一個繭蛹。
繭蛹緩緩裂開。
裏面是空的。
卻冒出一男一女争執的回聲:
“人不争氣,肚子也不争氣!懷孕的時候吃了那麽多酸的,臉也又黑又糙,b超照的也是男孩,爲什麽偏偏生出來一個女孩?一定是醫院把小孩調包了!我不接受!我要去告這個醫院!”
“告什麽告?媽!你法盲别出去丢人現眼!這套觀念什麽時候能改一改?現在生男孩和生女孩兒是一樣的!我和孩子媽這個月臨時來了個大項目,做砸了就是重大事故,我們不能離開。你和爸先幫我們帶孩子。”
“我隻帶孫子!以後回老家我都擡不起頭!生不出男孩就是女人沒用!你立刻和那個女人離婚,我早就說了,生出來是個兒子再領結婚證,你非不聽!”
“媽,這種話以後不許在孩子面前說!”
回聲像針尖一樣,靠得越近聽,越透着刺骨的冷漠。
又一個繭蛹掉下,裂出新的回聲,是前一個繭蛹中女人的獨角戲:
“吃啊!我辛辛苦苦做的飯,你吃兩口就吐了是什麽意思?說你幾句就拉着個臉,不想吃就永遠别吃!”
“等着你爸媽回來給你撐腰是吧?真是給你慣出毛病來,我告訴你,他們工作忙,沒有十天半個月回不來!你這麽倔就餓半個月!”
“你才幾歲,能生什麽病?沒病裝病!在老家根本沒聽說過這種病!我看你是住進城裏,環境優渥了不知道人間疾苦,你一個女孩兒讀再多的書也沒用,大學考不上,就考個專科,趕緊去工作掙點錢!你弟弟馬上就要出生了!家裏供不起兩個人。”
“還有頭發!誰讓你又偷偷留頭發的?不是讓你剪成男孩子一樣的短發,這樣好招你媽生個弟弟嗎?”
第三個繭蛹裂開,裏面的聲音高興又喜氣:
“要生二胎了!這次肯定不會錯!是個男孩!”
“一定是奶奶給你起的這個小名好,盼弟盼弟,以後把你的大名也改成這個!我終于有孫子了!”
伴随着嬰兒響亮的啼哭聲。
裂開的繭蛹中沖出粗壯的白絲,将怪物“人”腦袋上的繭添磚加瓦,然後在腦袋與身體的交接處,一圈圈地圍住怪物“人”的脖子。
陸黎歎息一聲,“不是怪物,是個女孩。”
白絲将她勒起,末端黏在房頂上,高高吊起。
女孩雙腿平靜的懸在半空。
腦袋上的繭伴随着呼吸輕微起伏。
她仿佛感覺不到痛苦,也像是等待這種瀕死的痛苦已久。
四段粗壯寬闊的白絲吊起女孩的同時,又分别有一段白絲纏繞住玩家們的脖子,末端沖向房頂,以同樣的速度,吊起玩家。
它要以這種方式,殺死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