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他不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
不過這位要動手的話,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兩人對視之下,隻聽老道士問道:“道友,事關生死,真不打算将這一卦,給算完嗎!”
“鄙人倒是有這個想法,隻是道長看樣子是看不上我拿出來的這些寶物,所以鄙人也是有心無力呀。”
李行舟搖了搖頭苦笑。
這般說辭,也是想看看,對方是不是真的知道,他的手中有陰火這等寶物。
老道士慢慢松開了他的手掌,再次看了看竹桌上的這些東西。
似乎陷入了考慮。
片刻後,老道士就露出了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我看道友跟貧道也算是有緣,既如此,那此事就成交了。”
說完後,他就将桌上的幾樣東西,給全部收了起來。
看到對方的動作,李行舟内心則滿是肉痛。
但一想到,眼前這位很有可能真的可以蔔算天機,他就釋然了。
對方當真可以給他算出一條生路,這些東西也是物盡其用。
在李行舟的注視下,老道士再度拿起了龜甲,還有桌上的幾枚銅錢,将其扔進龜甲當中。
然後他就開始搖晃起來。
依然是剛才那宛如吟唱的咒語。
隻是這一次,老道士蓄力的時間比較長。
足足好片刻後,隻見他的神情逐漸顯得凝重,他才将龜甲中的銅錢,給撒在了桌面上。
讓人驚訝的是,這一次幾枚銅錢竟然在桌面上不斷打轉。
并且這種轉動就像是陀螺,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李行舟也有史以來第一次,從老道士的臉上,看到了一抹濃郁的忌憚。
甚至在此人的眼神深處,還有一絲淡淡的恐懼!
尤其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桌面上銅錢依然在不斷轉動。
這一幕,已經超出了常識。
李行舟猜測,莫非是這老道士在故弄玄虛?
可這應該沒有必要才是,尤其是老道士臉上的恐懼,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更讓他驚訝的是,就在桌面上的每一枚銅錢,都在不斷轉動,殘影看起來有種驚豔之美的既視感時。
在他面前的老道士,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老。
眨眼間此人就從之前年逾古稀,變成了一個滿臉溝壑,頭發雪白的耄耋老翁。
“哇!”
與此同時,在老道士身後,那唇紅齒白的小道士,張口噴出了一大口精血。
然後他面前的老道士,突然伸出手來,強行将桌面上的幾枚銅錢一拍。
至此,轉動的銅錢終于停了下來。
可在李行舟面前的老道士,眼下已經蒼老得不成樣子。
并且對方身上,還散發出一股濃郁的死氣。
強行将轉動的銅錢給停下來後,他終于不再消耗壽元。
此刻他看着面前的李行舟,眼神中的恐懼已經極爲濃郁。
“道友的因果線太複雜了!貧道抽絲剝繭,想要算你的命數,和囚籠中的生路,竟然将自己給帶入了深淵!”
“嘿嘿嘿……道友還是貧道這些年來,第一個遇到的有如此複雜因果線的人,咳咳咳……”
話到最後,老道士一陣劇烈的咳嗽,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死氣也更濃了。
正在李行舟錯愕的張大嘴之際,老道士做出了一個讓李行舟極爲驚訝的舉動。
他向着腰間儲物袋抓去,從中将剛才收取的李行舟的“報酬”,也就是天屍棺,牽魂絲法器,還有的武帝宮的鑰匙,甚至九幻天啼的靈獸袋,重新放在了他的面前。
“既然沒算出來,這些東西貧道也是沒有道理收取的,就物歸原主了。”
李行舟二話不說的一揮衣袖,就将幾樣東西給全部收了起來。
就怕對方反悔的樣子。
他深深看了老道士一眼,對方給他蔔算天機,眼下自己卻遭到了嚴重的反噬。
隻希望這老道士,可不要怪他才是。
好在從對方願意歸還剛才那幾樣東西,看得出老道士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這時他又看了一眼其身後的小道士,對方的嘴角還挂着鮮血。
李行舟很是好奇,不知道爲何老道士遭到反噬,對方竟然會吐血。
很快他就回過神,并看向老道士開口:“敢問道長,什麽是因果線?”
這個詞對方提及了多次,李行舟極爲好奇。
聞言,老道士回答道:“因果線其實是……”
可話剛說一半,此人的氣息就陡然一僵。
其蒼老的身軀内,發出了一陣“咔哒咔哒”宛如機括聲的奇異聲響。
然後老道士整個人,在李行舟的面前癱坐了下去。
“傀儡?”
李行舟大感詫異的看着這一幕。
眼下老道士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尊傀儡。
可如果是傀儡,怎麽可能壽元?
對方身上,又爲何會散發出死氣?
諸多的疑惑,在李行舟的心中浮現。
正在他内心驚疑之際,隻聽一個少年聲音傳來:
“因果線,是你跟這世間一切活物以及死物,甚至事件、傳承等,所形成的牽連。”
聞言,李行舟看向了那小道士。
如果老道士是一具傀儡,那控制這具傀儡的主人,應該就是這小道士了。
難道這位才是正主?
再回想剛才對方的解釋,他就覺得很有可能。
這時又聽小道士道:“一個人在世上,跟萬事萬物所形成的牽連越多,因果線就越複雜。影響萬事萬物的時間越長,造成的動靜和後果越大,因果線也越長。”
“原來如此。”李行舟颔首,“多謝道長解惑了。”
事到如今,他已經斷定,眼前這小道士,其實才是正主。
另外,剛才老道士曾說,他的因果線極爲複雜。
這就耐人尋味了。
“通常情況下來說,一些大能之士的因果線,都是很長的。”
“當然,也有一些并非擎天巨擘的存在,他們在世上造成了巨大的動靜,讓世間萬物生出了驚人的變故,同樣也具有複雜的因果線。”
又聽小道士解釋。
聞言,李行舟暗道應該沒錯了。
他自認爲自己就是這種人。
思量間他站了起來,看了看老道士的屍體,然後又向着小道士拱手一禮道:“道長,打攪了,鄙人先行告辭。”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這老道士和小道士,不管是做事還是來曆,都詭異得很,他可不想跟對方繼續有什麽交集。
尤其是算命的給他算命,卻把自己給算死了。
如果訛上他,就麻煩了。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小道士并沒有阻止,而是道:
“這位道友,人不救我我自救,我命由我不由天!囚籠一角的缺陷,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李行舟腳步一頓,臉上滿是錯愕。
“掌握在我的手中?”
隻見他回過頭來,看向了對方。
最讨厭就是這種話說一半,故弄玄虛的人。
但他有火也不敢直接發,而是道:“道長可否仔細說說?”
“說不了,我也沒看清。”
對方搖頭。
不等李行舟開口,小道士又揮了揮手,“走吧!後會無期。”
李行舟極爲疑惑,因爲他感覺眼下的對方,避他就像是避瘟神一樣。
雖然不解,但他還是回過神來,并快速離開了此地。
甚至他都沒有繼續在這座屬于北蠻人的坊市中看一看,順便打探一下北蠻人情況。
小道士看着李行舟的背影消失,喃喃道:“雖然身在囚籠,可若是能破繭,便可化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