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内心推測出了很多東西。
比如他周圍的無數殘念,應該都是之前所看到的畫面中,那群穿着極具特色長衫的修士,這些人死後各種不甘、憤怒等情緒形成。
另外,他剛才所看到的那些畫面,應該是不知多少年以前了。
那群身穿長衫的人,應該是武修。
另外一群人激發法器符箓等物的,則是法修。
就在李行舟腦海中冒出諸多推測之際,第三道殘念也鑽入了他的腦海,并在他腦海中釋放。
然後李行舟就經曆了和剛才相同的一幕,隻是他的視角出現了變化,因爲殘念已經是隕落的另外一個武修。
緊接着,又是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殘念。
通過這些殘念,李行舟看到了更多當年發生的事情。
然後對之前的猜測,更加肯定了。
這一方須彌小世界,應該是多年前,一個主修符箓的強大宗門的一角。
但不知道什麽原因,這個宗門遭到一群武修的入侵。
雙方厮殺之下,所有隕落的武修,化作了不甘于消散的殘念。
不過李行舟懷疑,這些殘念之所以能形成,并保存這麽多年,應該和武修的修煉體系有關。
随着他被一道道殘念入體,看到越來越多的畫面,最終他發現這一戰是以武修失敗而告終。
因爲随着交手,武修的人數越來越少。
甚至最後他還附着在了最後一個武修的身上。
對方隕落後,就隻剩下那個身穿一套灰色長裙,宛如九天玄女的年輕女子。
隻剩最後一人,但那年輕女子依然在跟一個黃袍老者交手。
黃袍老者身形看起來有些消瘦,可在此人周圍,懸浮着密密麻麻的無數符箓。
而且這些符箓,全都是靈光彙聚,并非實體。
饒是如此,依然能釋放出恐怖的威力。
最主要的是,這些靈光形成的符箓無窮無盡。
在李行舟所看到的畫面最後,就是站在一座山頂的灰裙女子,被無數靈光符箓淹沒。
然後從各個方向,有無數修士祭出了所有符箓,朝着靈光當中的灰裙女子而去,仿佛一張張貼在了其身上。
畫面結束後,再也沒有殘念進入他的意識。
但并非所有殘念都消失了,相反,越來越多的殘念将李行舟給包圍,在他周圍形成的陰風,幾乎到了肉眼可見的地步。
無數殘念的口中,依然在喃喃着“你終于來了”。
之所以沒有進入李行舟的意識,是因爲它們已經讓李行舟看到了當年發生的事情。
并且他們需要李行舟,做出一些什麽。
感受到無數殘念的包圍,李行舟不敢有任何遲疑,他身形一動,繼續向着下方地面而去。
在他有所動作的刹那,陰風呼嘯大作。
一道道殘念從他的身體中掠過。
讓李行舟松一口氣的是,這些殘念并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威脅。
很快他的雙腳就踏在地上,并激發了手中的土行盤。
一陣黃光将他包裹,他的身形沉入了地面。
在沉入地面的瞬間,那股呼嘯而來的陰風也消失無蹤。
一同消失的,還有李行舟周圍無數雜念發出的那句“你終于來了”。
“呼……”
他長松了一口氣。
并繼續催動手中的陣盤,朝地底深處而去。
那些殘念既然無法深入地底,但他要做的是走得越遠越好。
直到遁入地底百餘丈,他才停下來。
這時李行舟内心,還有着濃郁的後怕。
除此之外,也有一絲莫名的悸動。
這一絲悸動,來自于之前他被諸多殘念附體。
至于那些殘念不找别人,爲什麽隻找他,應該是李行舟也走了武修一道的原因。
那些殘念感受到了他的武修氣息。
隻是那句“你終于來了”,值得他琢磨。
難道這些殘念,一直都在等待一個武者的出現不成?
而等他出現的目的,大概率跟那個被無數符箓封印的女子有關。
莫非是将他當成了自己人,希望他将那個女子給救出來……
至于要如何解救,李行舟已經知道,就是引起符像身上符箓的震動,然後讓這些符箓剝離。
這些年來,無數的殘念已經從符像身上,将大量的符箓剝離下來,并化作了無數的符魂。
但剛才李行舟和小道姑的舉動,引起了無數符箓的異常。
起碼爲這些殘念,節約了數百甚至是上千年的時間。
隻是這種事情,李行舟萬萬不敢參與進去。
先不說他能不能成功,哪怕是成功将那武修女子放出來了,他也不知道對方的态度。
那種過河拆橋,得救之後将救命恩人給拍死的高階修士比比皆是。
除此之外,真将那武修女子給放出來,必然會造成巨大的動靜。
之前的他,在附體諸多殘念時,雖然感受不到那些人的修爲波動,但通過那些人釋放的術法神通等,可以肯定那些人絕對不是什麽煉氣期,築基期,甚至都不是結丹期。
因此諸多武修當中,爲首那女子的修爲有多恐怖,他就無法想象了。
一想到這兒,李行舟就搖了搖頭。
隻見遁入地底深處的他,祭出了青綠色飛劍,在地底開鑿出了一處空間,盤坐其中。
這時他還有一種預感,無數殘念依然盤旋在他頭頂的地面之上。
但地底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讓這些殘念不敢越界。
一想到這兒,李行舟就左右看了看。
可他自然發現不了什麽。
沉吟間他将那塊養魂木雕刻的雕像,給拿了出來。
放在手中後,隻聽他道:“胡前輩,你應該還有不少事情瞞着我吧。”
胡姓老者是黃箓門的人,對方對這一方須彌小世界的了解,絕對不止之前坦露的那些。
李行舟想要在這一方須彌小世界中自保,必須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聞言,胡姓老者大喊冤枉,“李小友,這一點你可真是錯怪老夫了。”
“錯怪你嗎?”李行舟冷笑,“那爲何繪制符紋,能引起符像上符箓震動這種事情,你不早一點說?而當聽到天地造化書中的符書,很有可能在在符像當中,你就坦露了。”
“李小友,那是因爲我并不知道你能繪制符箓。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以往我黃箓門修士,哪怕是築基期修爲者,也隻能在符像之外九百丈的地方停下來。”
“在那麽遠的地方繪制符紋,成功率可遠沒有你和那位仙子高。而且那麽遠的距離,能夠引起的符箓震動頻率,也要低得多,所以一時間沒想到那裏去。”
“是嗎……”
對于胡姓老者的這般說辭,李行舟顯然是不相信的,但他并未追問,而是道:“之前的事情就不說了,眼下胡前輩有沒有什麽好的點子,有助于晚輩脫困。”
說完後他又道:“要知道眼下的胡前輩,和我差不多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晚輩安然無恙,你也才能順利出去不是。”
“李小友所言我當然清楚,所以你放一萬個心,隻要我能出上力的,肯定不會有任何保留,畢竟我也想從這個地方活着出去,可不想就此殒命。”
“那些殘念和符魂還好,眼下麻煩的是那群北蠻人,胡前輩可有辦法解決。”
胡姓老者苦笑道:“哎喲,李小友你這也太爲難我了吧,别說我隻是一具受傷的神魂而已,就是實力全盛,也不一定能解決那些人。”
在那群北蠻修士中,可是有一位築基期修士。他之所以落得這個下場,也跟那北蠻的築基期修士脫不開關系。
因爲對方就是當初圍攻他的人之一。
“辦法是活的,不一定要将那些人斬殺,能引開也行。”李行舟道。
“這也難辦呀!”胡姓老者搖頭。
聞言,李行舟看了一眼手中的養魂木,神色逐漸難看。
可既然對方暫時想不出辦法,逼問也沒用。
反正他離不開,這老小子也别想好過了。
到時候實在不行,他也隻能靠手中的土行盤,看能不能從地底悄然遁走。
隻是這個辦法風險很大,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嘗試。
畢竟那群北蠻人也是能藏入地底的,加上對方還有一位築基期修士,如果那北蠻青年有辦法察覺到地底的動靜,那他隻要敢離開符像九百丈範圍,就是死路一條。
另外,剛才李行舟身上發生的事情,不知道胡姓老者有沒有察覺。
比如無數殘念圍繞着他,所說的“你終于來了”,如果胡姓老者聽到的話,必然會聯想到很多東西。
除此之外,他身具真仙血脈之力,對方必然是知道的。
李行舟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身具真仙血脈,但絕對不可能多。
李家家破人亡,他還有李一李九,必然會遭到那些人的追殺,說不定還會散布通緝令之類的。
如果被人知道,他一個小小青雲門煉氣期弟子,竟身具真仙血脈,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除了胡姓老者之外,那小道姑也是一個麻煩。
因爲對方也知道他的秘密。
一想到這兒,李行舟就覺得有些頭大,不知道該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