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老想着修仙修仙,你就該娶個媳婦兒,生兩個大胖小子……”
“你一個月幾個錢,你玩兒什麽命呀……”
“你你你……你氣死我了……”
李行舟注視着師爺王青崖的身體,被十幾匹野狼給分食。
腦海當中,閃現着一幅幅當年和老陳相處的畫面。
對方那粗魯當中,又帶着關切的語氣,清晰得就像昨日。
隻是……老陳死了。
記憶就像走馬燈,一幅幅畫面閃過之後,李行舟回過神來,再度看向前方。
既然要殺人,就得親眼看着對方死,否則有什麽變故呢。
諸多野狼将王青崖的身軀分食幹淨後,又搶食起了對方的頭顱。
不過就在其中一隻,将王青崖的腦袋給咬住時,隻聽這隻野狼一聲嗚咽,然後栽倒在了地上。
身軀劇烈抽搐的同時,七竅當中有大量鮮血如注噴湧。
其他野狼看到同伴的下場,此刻紛紛被吓得不輕,然後四散着逃走。
李行舟有些奇怪和警惕。
剛才他隐隐看到,在這隻野狼咬住師爺的面門時,一道黑影一閃鑽進了野狼的口中。
然後這隻強壯的野狼,才有了這樣的下場。
思量間他走上前來,想了想後屈指一彈,一顆火球從他的指間激射,打在了那隻野狼的後半截身軀上。
随着火球炸裂燃燒,火焰逐漸向着野狼的前半截身軀蔓延而去,最終将頭顱也給淹沒。
因爲李行舟并未催發多少法力,所以這顆火球的威力不算強大,燃燒之勢頗爲緩慢。
在他的注視下,隻見野狼的頭顱被火焰包裹燃燒後,突然間一道比小拇指還要細小的黑影,在野狼的眼窩,以及鼻腔當中鑽來鑽去,試圖逃出來的樣子。
但卻因爲被火焰籠罩,所以無處可逃。
李行舟越發的好奇,不多時,火焰将野狼頭顱焚燒得七七八八,隻剩下一灘血污在原地。
随着他一揮手,剩下的火焰就熄滅了。
仔細一看,那灘血污當中,有一隻小拇指長度的黑色蟲子。
這隻蟲子看起來就像是蠕蟲,一頭都有尖銳的帶着倒鈎的口器,除此之外并未看到鼻眼等五官。
“這是……食心蠱!”
李行舟一番辨認,就認出來這東西是一種名叫食心蠱的靈蟲。
這種靈蟲并沒有什麽強大的戰鬥力,可卻有着不可思議的神通。
修士能在靈蟲當中,植入一些話語或者信息。
此蟲鑽入他人或者其他靈獸的體内後,能融入其腦海當中。
如果被融入之人,說出了植入食心蠱當中的話術,食心蠱就會爆發,或是将對方的腦海啃食,或是直接自爆。
據說這種靈蟲還能進階到更高級的階段,那時甚至能融入修士的神魂,将修士給牢牢掌控。
不過那種等級的食心蠱,不是尋常修士能培養和駕馭的。
必須得是專門走育蟲一道的高階蟲修才行。
而眼前的這隻食心蠱,哪怕不是高階蟲修之物,也必然是一位低階蟲修培育的。
換句話說,北蠻人當中有一位走旁門左道的蟲修。
就在這時,在那灘血污當中的食心蠱,突然彈射而起,直奔李行舟的面門。
這東西隻要觸碰到皮膚,就會像附骨之蛆一樣難以清理,然後會直接從皮膚鑽進血肉。
李行舟自然不可能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隻見他屈指一彈,一顆火球就打在了彈射而起的食心蠱上。
但聽嘭的一聲,火球還有激射而來的食心蠱,直接在半空爆開,化作了火雨。
接下來李行舟屈指連彈,将地上的血泊,還有師爺的頭顱,給清理得幹幹淨淨。
至此,他身形一動離開了。
夜色當中,李行舟一路向北。
而看他的目的地,是北蠻的凡人駐軍所在。
老陳死了,王姨也死了。
眼下他殺了師爺王青崖,算是給老陳報了仇。
但老陳還有個女兒,陳靈兒更是落入了北蠻人的手中。
他要去找一找,并将人給救回來。
李行舟雖然知道,修士不能插手凡人之事,甚至在北蠻的凡人大軍當中,可能還有北蠻修士潛藏,但他依然決定冒險。
北蠻凡人駐軍中的修士,修爲不可能達到築基期。
以他的修爲,加上融入真氣後的變異法力,以及其他寶物等,要走掉還是沒問題的。
在夜色當中慢慢遁行了十幾裏,李行舟就逐漸放慢了速度。
這時他朝腳下看去,就 看到了不少北蠻人的駐軍。
這些人騎着高頭大馬,手持長槍和火把,在前方巡邏着。
除此之外,還有專門的搭建的了望塔,也有北蠻人在上面時刻警戒。
在這些北蠻人的後方,有諸多圓形帳篷,就像一朵朵或大或小的蘑菇,遍地開花。
在一些大點的帳篷外,還能看到守夜的北蠻士兵。
李行舟稍微降低高度,在夜色中來到了諸多帳篷上空,他能隐隐聽到一些帳篷當中的談話。
有的哈哈大笑,仿佛在喝酒吃肉。
有的安靜無聲,似乎帳篷當中的人已經休息。
還有的則充滿了戲谑和獰笑,以及一些女子的尖叫求饒。
聽到這兒李行舟眉頭一皺,并悄然朝着其中一座帳篷而去。
來到帳篷頂端,他祭出了彎鈎法器輕輕一繞,将帳篷的頂端切出了一條縫隙。
透過縫隙,他朝着帳篷當中看去,然後就看到一個身強體壯的北蠻人,此刻正将一道小小的人影壓在下,肆意狂笑着。
李行舟看了一眼那女子,從對方的長相來看,這是個中原女子,但并非陳靈兒。
深吸一口氣後,他收回了目光。
同時正在帳篷上方的他,陷入了沉吟。
救還是不救!
救,才符合李行舟的行事風格和性格。
可正如當年那北蠻矮子大漢所說,他能救一個,能救千千萬萬個嗎。
眼下這北蠻人的營地當中,肯定不止一個被擄走的中原女子。而在北蠻人後方的大本營,還有更多。
一想到這兒,李行舟的内心,竟然陷入了一種掙紮!
因爲眼下的救或者不救,決定的不僅僅是這些中原女子的性命,還有他向左還是向右的念頭。
今日救人,他日必然也會相救。
今日冷漠旁觀,他日必然也會如此。
自從走上修行之道,他慢慢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想要走得更遠,那就要少管閑事,明哲保身。
一想到這兒,李行舟不禁陷入了掙紮。
但這種掙紮,很快就化作了一抹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