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體格卻相當硬朗強悍,略顯幹瘦的模樣很有精神。
尤其是他的目光,灼灼熠熠,給人一種濃烈的氣勢。端坐在主位,就仿佛是古代坐鎮軍中營帳的大帥。劍鋒所指,踏破河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旅力勇毅,經營八方。
他能夠坐在這裏,當然不隻是因爲肩膀上的一個金色橄榄枝和星星。
更是他這麽多年來爲了九州出生入死,打出來的赫赫戰功。
而他身旁的中年人,其實也不再年輕,隻是看起來大概四五十歲。
實際年齡和朱國慶差不多,他叫做廖閻兵。
閻王的閻。
如果說朱國慶給人的感覺是可以主持一場巅峰戰役的大帥,那麽廖閻兵就是出生入死,能夠帶隊沖鋒的大将。眉目微擡之間,不怒自威,頗有種氣吞萬裏如虎的霸道。
這兩個人坐在車内,其他的衛兵大氣都不敢喘。
在兩側坐的筆杆溜直,目不斜視,直刺前方。
【咔吱——】
就在這時,鄭謙打開了車門。
說來也是神奇,這個聲音的出現好似瞬間劃破了既有頻率的斷檔。
兩側的衛兵忽然感覺松了口氣,不是有人分擔了壓力,而是好像剛才壓在身上的重負猝然消失了一般,很是難以言喻。可那也僅有一瞬間,那種壓迫感便重新襲來。
甚至更爲隆重,呼吸的更爲艱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領導好。”
鄭謙微微颔首。
看了看朱國慶和廖閻兵後,非常自然地坐在他們對面。
從剛剛上車之前,鄭謙就把握住了某種十分神異的感覺,仿佛這殺陣并不是針對他的。隻要他心念一動,就可以掌控住這其中驚濤駭浪般的綿綿殺意,不再讓他難受。
刷刷刷——
伴随着他的出落座,朱國慶和廖閻兵的目光刷地定格在了他的臉上。
這種迫人的兇悍氣勢,換個普通人搞不好都要心髒驟停。但,鄭謙不是普通人。其實他坐的位置非常有講究,是整座殺陣的【陣眼】,會承受住最大的壓力。
其實這并非是玄學,更像是一種風水、堪輿的運用。
就好像我們在辦公室的位置,最好不要在房梁下面一樣。
長此以往會影響氣運,導緻永遠不會得到升遷。
如果是普通人坐在鄭謙現在的位置,短時間不會有什麽。但隻要超過幾分鍾,就會感覺渾身冒虛汗,說話結結巴巴。問什麽就會答什麽,狼狽不堪,唯唯諾諾。
鄭謙卻大刀金馬,橫亘于二者之前,笑容如同微風拂面。
給人的感覺十分爽朗、和煦,哪有汗流浃背的樣子?
“你,就是鄭謙?”
朱國慶冷酷地問道。
鄭謙微微颔首,“不錯,領導找我,有何貴幹?”
膀大腰圓的廖閻兵裂開嘴來,滿臉絡腮胡的他哪怕是笑,也看起來格外血腥,“小鄭,你到是真有種,宋家那個兔崽子就這樣被你殺了,的确夠男人。其實這幫前朝的貴族我也是看不慣的,更何況他還是來找你老婆的,嘿嘿嘿……殺的好,殺得好。”
嗯?
鄭謙心中略微有些詫異。
他原本還以爲上車之後會被興師問罪。
可廖閻兵的這番話,到是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不過,談話的主旨還是有迹可循的。
鄭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宋钺寰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二位,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吧。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鄭謙不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有什麽後果,我接着就是。”
說話間,鄭謙低垂眼睑,彈了彈指甲,好似是在彈古筝一樣,铮铮作響。
宛如是一曲《十面埋伏》。
明明鄭謙是一個人坐在這裏,卻給人一種周圍到處風聲鶴唳的感覺,格外神異。這倒是讓朱國慶和廖閻兵心中很是詫異,愈發覺得此子神行機圓,不是那麽好易予的。
【啪——!】
朱國慶喝了口茶,随後将杯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霎時間,沖淡了那種風聲鶴唳的肅殺。
頗有種【止戈】的味道。
“鄭謙,九州是有王法的,而且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你乎?而且據我所知,不隻是殺了宋钺寰,剛剛還在馬家村又活埋了好幾個吧?你,是不是做的有些過了?”
朱國慶目光冷峻,如同兩杆大槍,直刺鄭謙的雙眸。
鄭謙仍然是垂着眼睑。
他并不是在有意回避着朱國慶的目光。
恰恰相反,這裏的人都知道,鄭謙是在蓄勢。當他再度擡眼和他們對視時,那就代表這次的談話結束了。此子,當真是狂傲無比,朱國慶動了殺念。
“他們,該死。”
鄭謙隻是吐出了這麽四個字。
朱國慶的目光愈發深沉,緊緊迫着鄭謙,“該死,也不是由你來進行制裁。你把你自己當什麽了?我知道你很有錢,而且錢多的蹊跷的很。九州,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你再有錢,多的過國家機器嗎?你知道我們掌握了多少你的犯罪證據嗎?”
“要說該受到制裁,你也跑不了。鄭謙,我現在給你個選擇,就看你的覺悟了。”
“是聽從我的安排,用實際行動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還是直接跟我們走,在【規定的時間】去【規定的地點】老實交代問題!”
“你自己選吧!”
朱國慶的威嚴日益隆重起來。
他每說出一個字。
整個人的氣勢就向上拔高了一層。
兩側的衛兵下意識地将手按在腰間,緊緊盯着鄭謙。似乎他隻要回答的不好,立刻就會進行提前安排好的行動。就連司機都放下了擋闆,亦将車門鎖住。
爲什麽實力強悍的武林高手難殺?
因爲他們足夠靈活。
尤其是在越是空曠的土地,就越是身形鬼魅,防不勝防。
但現在不一樣了,這輛車就是個密閉空間,而且雲集着這麽多高手,插翅難飛。
“鄭謙,我希望你認真考慮,不必急着回答,我們可以坐在這裏等。”廖閻兵直視着鄭謙開口,循循善誘,“一定要認真,再認真。如果配合安排,你隻要受到小小的懲罰就好。但如果執迷不悟,被一小撮壞人影響而做出不利團結的決定,那後果就太嚴重了。”
鄭謙,仍然微微垂着眼睑。
摩挲着指甲。
這般姿态,既像是古代仕女在琢磨花黃。
又像是——
在磨刀。
“二位,你們知道荊轲嗎?”
鄭謙忽然說出這麽句話。
朱國慶和廖閻兵緊皺眉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仿佛不敢确定。眼前此子,居然這般頭鐵?一個紅臉一個白臉,難道還是這般執迷不悟?
“荊轲當時面見秦王,你們知道,那張地圖到底有多長嗎?”
“我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絕對不會超過他最有把握的距離。而且……二位,你們的情報工作或許真的有纰漏,現在大家都清楚了,但在幾個月前,沒人知道我會功夫。”
鄭謙的話,就說到這裏爲止了。
再也不發一言。
隻是仍然在摩挲着指甲。
頗有種磨刀霍霍的意味,眼睑低垂,這般姿态……
居然給人一種關公讀春秋的感覺。
朱國慶,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