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謙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反問道。
魏如思猶豫地點點頭，有些異樣地看着顔初然，歎息道，“當時我在美國見過她一次，那是參加朋友的畢業典禮。顔初然也是那個學校的藝術生，但好像隻是交換生，隻在那裏待了不到半年多的時間，勤工儉學，很努力……”
“真正讓我記住她的，是畢業時的校藝術展，她的幾幅畫有資格一起展出，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被譽爲年輕一代最有天賦的印象派畫家，可惜……”
“沒想到怎麽會在這裏再見時，會是這樣的境地。”
其實魏如思還有話沒有說。
就是當時她對顔初然也很喜歡，是那種單純的喜歡，不摻雜任何異樣的情感。面對顔初然，魏如思是不忍亵渎的，甚至就連這種感覺也隻是藏在心底。
顔初然實在是太純淨了，就好像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一樣。
仿佛是一朵綻放于污泥之中的蓮花。
她無法想象，顔初然要模樣有模樣，要才華有才華，要作品有作品。爲什麽連續3天都沒有人買她的畫？而且還落得這般田地？
鄭謙微微颔首，與他想象的差不多。
甚至哪怕不需要魏如思主動開口，他都想要去幫助顔初然。
“不要擔心，這件事交給我了。”
鄭謙認真地點點頭。
說着，他就兀自走上前去。
“請不要再往裏走了。”
經理攔住鄭謙，皺着眉頭說道，“我們展廳裏面正在重新調整，很多裝置要撤下來重新安裝，暫時不對外開放，受傷的話概不負責！”
鄭謙到沒有強行往裏闖。
隻是剛才有些好奇，想要看看那些被搬出來的畫。
雖然他沒有什麽欣賞藝術品的能力，但當看到這些畫作時，還是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好，是發自内心的生機勃勃，如同八九點鍾的太陽。
每一幅畫，都是極爲美好的意象。
仿佛就是美好本身。
到底是擁有怎樣的美麗心靈，才能夠創作出來這樣的畫？
如果不是看到顔初然，他是想象不出作者的樣子。現在看來，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當真是畫如其人，純淨到了極點。
“這位兄弟，你也是打工的，我不想爲難你。”
“這樣吧，你把老闆的電話給我，我想跟他談一談。不瞞你說，我跟這位姑娘是小學同學，她以前一直坐在我的前面，我很想搭讪卻始終沒有這個勇氣。”
“但今天，看到昔日的女神作品無法正常展出，也同時刺痛了我柔軟而敏感的内心。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說服老闆，無論如何，請你理解一顆愛而不敢言的心。”
“在愛情裏，我們都是懦夫。”
說着，鄭謙還遞了一根邺北牌香煙。
他的眼神裏，滿是故事。
如果不是對于鄭謙實在是太了解了，蘇元霜和魏如思還真的會相信。隻因爲他的眼神實在是太真誠了，這一刻，就仿佛是在劇組時的鄭謙。
她倆強忍住笑噴的沖動，也跟了上來。
隻感覺鄭謙滿嘴跑火車的功力實在是日漸增長，有些招架不住了。
經理猶豫着擺了擺手，不是拒絕鄭謙的請求，而是拒絕這根香煙。
嗯，檔次多少有點低了。
求人辦事，最起碼也要是華子啊？這種小地方的本土香煙，也拿得出手？
但不得不說，他承認，多少有些被鄭謙打動了。
那一瞬間，他似乎也想到了自己曾經上學時期。看着最愛的女神每天穿着白色的絲襪……啊不對，白色的棉襪，露出可愛的卡通圖案，就是他每天最開心的事情。
“這個……可以到是可以，但我提前跟你說好，他很不容易說服。”
“其實……唉，我也爲顔初然姑娘覺得很可惜。她的畫我看不懂，可每次看的時候，總覺得心情很好。但沒有辦法，我也是打工的，還要這份工錢。”
“老闆吩咐的事情，總不能不幹吧？”
想了想，他将香煙夾到耳朵上，悄悄給鄭謙看了眼電話号碼。
鄭謙立刻心領神會，塞了幾張百元大鈔到他的口袋裏。
他卻立刻言辭拒絕，闆着臉說道，“我這是純粹因爲顔初然小姐，你這樣做，就是侮辱我了！動作快點，别讓那兩個‘蕾絲邊’看到了。”
鄭謙感激地點點頭。
“你們……”顔初然也被突如其來的幾個人吓了一跳。
“顔初然，還記得我嗎？”
魏如思走上前來，笑着說道，“我當初在LA看過你的作品，還在畢業晚會上跟你聊過天。他是我的老闆，很有辦法的，應該可以說服這裏的人。”
顔初然先是一怔，随即綻放出了驚喜的笑容。
她拉着魏如思的手，也同時看着蘇元霜和鄭謙，“那真的很感謝你們了！謝謝，真的謝謝！這個畫展對我很重要，我……”
魏如思難得的臉紅起來。
以往都是她讓别的女孩臉紅，今兒個到是反過來了。
她連連擺手，“你先不要感謝，等等看再說吧。隻是……你看起來好像很缺錢？當時不是有很多人要買你的那副畫嗎？好像還有人要出十萬美金呢！”
對于一個新人來說，這絕對算是筆巨款了。
顔初然苦笑着搖搖頭，“嗯……我賣了，那副畫我真的很喜歡……但爲了我的姐姐，沒有辦法的。而且，即便是賣了，也是不夠的，我又必須要照顧姐姐，所以回來了……”
回國這段時間，她沒日沒夜地畫畫。
終于湊夠了這二十幾幅畫，還有之前練手的雕塑作品。
但，國内的環境是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這一行的水實在是太深了。
況且她當時引發的熱議，也僅僅局限于西方世界。國内的圈子排他性非常強，再加上很多普通人并沒有什麽藝術素養，所以并不知道她的畫有多麽牛逼。
最重要的是，宣發！她沒有任何宣傳！
僅僅是攢夠了租下場地辦畫展的錢，卻沒有進行任何宣傳！真的是沒錢了！
她也不是沒有考慮直接賣給畫商，但那些商人的嘴臉，你們應該也能想象的出來。總之，就是處處碰壁，沒有辦法，才選擇了這裏。
可卻忽然被人叫停，讓她的一切希望，全都化作了夢幻泡影。
她不由得看向了不遠處正在打電話的鄭謙。
他……
真的能幫到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