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法殿在大慈恩寺内居中，淺層輪回時香火也較爲旺盛。
大慧還不曾到達殿宇，已有十幾名僧人快步走來。
他們腦後普遍連接着五根以上的臍帶，表情隐隐透露出幾分貪婪，嘴裏默念阿彌陀佛。
僧人陸續沒入護法殿，提前爲即将到來的沈煉做出準備。
唐僧肉的誘惑太大，他們已經困在第八輪回百年不止，但凡有一丁點機會都不想放過。
僧人透過窗戶，能看到遠處兩道人影在逐漸靠近。
他們盯着沈煉不放，就算相隔甚遠，也能察覺到精純至極的氣血，不由暗自咽了口唾沫。
沒錯。
分食釋迦牟尼的轉世身，确實是立地成佛的捷徑。
轟。
地面微微震動。
緊接着，覆蓋大慈恩寺的雨點變得瓢潑不已。
衆僧人臉色都有點難看，突如其來的大雨令他們心驚膽戰，仿佛是來自小西天的警示。
但出弓沒有回頭箭，他們心底的念頭已經生出，便再也無法克制，況且又不傷及性命。
隻是幾塊血肉而已，古時還有佛祖割肉喂鷹的典故。
大慧雙手合十提醒道：“天瘟佛子，前面便是四大天王的護法殿，祝願您一切順利。”
“恩。”
沈煉擡頭遠望小西天，伸手接住降落的雨點。
在其餘僧人眼中，小西天是受到美化的，畢竟身魂已經連接臍帶，幾乎淪爲小西天的附庸。
沈煉看到的一幕卻是最爲真實的。
雨滴夾雜些許血色，分明是小西天受創的表現。
“不對。”
沈煉眉頭一挑，注意到臍帶有淡淡的氣血外散，氣血的味道再熟悉不過，分明是唐僧肉。
“呵呵，人母的禁忌在侵蝕小西天。”
“留給我的時間恐怕不多，黃眉注定失敗的謀劃一旦落幕，黃泉深處的回想也會消失。”
沈煉心念一動，龍魚袍不再收斂石卵的氣息。
錦鯉從袖口遊出，堂而皇之出現在小西天的範圍内，外露的妖氣在千年道行左右。
小西天沒有任何反應，事實證明黃眉确實無暇顧及自己。
除非他離開大慈恩寺，否則對比人母根本不值一提。
大慧止步。
“天瘟佛子，沒想到你還随身攜帶着妖物，你可知大慈恩寺是佛門重地，不容亵渎。”
沈煉指向小西天，“小西天的佛光可沒有傷及妖物。”
“你……”
“偶爾救下的一隻魚妖，放心，平日裏我都是以自身的氣血喂養，不會危及大慈恩寺的。”
大慧冷哼一聲，仔細端詳石卵許久，确定不過是千年道行。
“佛子真是慈悲爲懷……”
他話還未說完，一陣鳥類的鳴啼回蕩開來，沈煉肩頭眨眼間多出一隻古怪的烏鴉。
“偶爾救下的一隻鳥妖，與魚妖一樣道行淺薄。”
“啊～傻逼秃驢～～”
八哥鄙夷的打量着大慧光溜溜的頭頂，随即開始炫耀自身羽毛，露出一副智慧的目光。
大慧眼底閃過一絲忌憚，兩頭妖魔不值一提，不過沈煉此人實在難以揣測心性。
他傳念聯系提前進入護法殿的僧人，得知殿内的布置已經七七八八，便沒有在意所謂妖魔。
“殺一人就得繼承死者的菩提枝，哪怕你真是釋迦牟尼，也不可能承受超過二十根菩提枝。”
大慧腳步加快，殷勤的推開護法殿大門。
護法殿有裏外兩部分，外殿坐落着六尊羅漢佛像，外形栩栩如生，眼珠子還會不斷轉動。
有種随時活過來的錯覺。
四大天王佛像在裏殿，需要穿過羅漢佛像看守的走道。
砰。
随着大門關閉，大慧臉上的笑意止不住。
“天瘟佛子，每間殿宇皆是如此，想要觀想四大天王，必須先悟透六羅漢其一的佛法。”
“啊～腥臭腥臭！假和尚跪拜屍骨～～”
八哥喋喋不休，大慧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沈煉知道八哥沒有說錯，佛像内封禁着部分羅漢的血肉，爲小西天提供着源源不斷的養分。
大慧朝着走道而去，餘光一掃八哥。
“天瘟佛子，還請耐心參悟佛法，尋常僧人至少得費三年時日才有進展，悟透得七年，以你佛子的悟性想必半年即可。”
“老衲與十五位師兄弟早已修成正果，便在裏殿候着你。”
大慧消失在黑暗中，護法殿重歸平靜。
沈煉笑而不語，反倒八哥一直在用污言穢語咒罵。
八哥落在一羅漢的頭頂，佛像生出悸動，但傻鳥雙眼紅光一閃，佛像頓時一動都不敢再動。
“阿煉，老子天生和秃驢犯沖，待在此地渾身難受～～”
“八爺。”
沈煉連灌幾口大悟酒，接着扔出一顆果核，腰間的骨刃也微微出鞘，一時間魔影重重。
八哥見狀不再抱怨，興奮的嘎嘎亂叫起來。
“阿煉你一捏屁股，我八爺就知道在想些什麽！！”
“啊～～”
“搞大事，鬧個翻天覆地～～”
果核快速生長，化作根莖開始向外蔓延，遠在鹽良鎮的榕樹主動把養分提供給果核。
骨刃咧嘴大笑，與八哥眉來眼去。
沈煉提醒道：“我先說好，留給我們的時間是足夠的，但不能拖泥帶水，各自先确定感興趣的食物，相互配合必須默契。”
“一旦出手，八間殿宇都得立刻掃蕩一空。”
八哥鳥喙大張着，無窮無盡的黑氣差點噴湧而出，羅漢佛像都已經閉目不敢直視四位瘟神。
“啊～我們吃啥阿煉你難道不清楚？”
“八爺我吃鬼，骨爺吃妖，樹爺打掃廟中一切魑魅魍魉，蓮爺但凡魂魄來者不拒～～”
“還有小家夥，省出一口就能讓它吃飽喝足～～”
沈煉眯起眼睛，看着脖頸處又多出一根臍帶，“你們先探查好八間殿宇的具體情況，直到我閉關結束才能開始大快朵頤。”
“啊～～”
鳴啼無比刺耳，護法殿的窗戶根本攔不住八哥。
沈煉輕撫石卵，與骨刃輕聲說道：“小骨，大慈恩寺應該有不少資源，你先把石頭喂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