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考慮到萬一出現意外,八哥能夠立刻解救自己,況且黃泉具體是何情況還不得而知。
一進入樹洞,沈煉便察覺五感開始衰弱。
緊接着,武道金身受到莫名的壓制,九成以上的勁力竟然無法離開丹田,元神也難以出竅。
沈煉早有預料,好在肉身影響不大,不用過分擔憂。
不知過去多久。
沈煉的五感逐漸恢複,耳邊再次響起靡靡之音。
在五感全失的情況下,他能更好的仔細聆聽靡靡之音,發現在無數聲金蟬子中夾雜着什麽。
“師父,您說過,一切皆因果,善惡因果,皆由心生,内心清淨者方能解脫。”
“可弟子就是靜不下來啊。”
沈煉捂住腦袋,靡靡之音變得如同磨刀一般刺耳。
一陣恍惚後,五感才後知後覺的恢複,他已經踏足傳聞中的黃泉深處,不禁肌肉緊繃。
“土娃子!土娃子!!”
沈煉本以爲既然是黃泉,就算不是血腥的人間地獄,也應該充斥着數不勝數的魑魅魍魉。
但他睜開眼睛見到的卻是一個老人。
老人表情無比焦急,溝壑叢生的臉龐皺在一起,身穿破爛的單衣,湊近沈煉不斷的搖晃。
“土娃子你終于醒來了!多虧菩薩保佑啊。”
沈煉滿頭霧水,注意到周遭的一切都遠超認知,壓根不像是黃泉,更像是回到了…凡間。
映入眼簾便是碎石子鋪成的官道,沿路兩邊是茂密山林。
似乎因爲天色蒙蒙亮,官道上空無一人,隻有他們一老一少正待在一棵槐樹下歇腳。
沈煉伸出手臂,抓住一片落在頭頂的槐樹葉。
慧眼神通暗自施展,結果槐樹葉與尋常無異,面前老人也隻是一個五六十歲的凡俗。
“沒事吧土娃子,多怪我心急火燎趕往都城啊,哎,讓你半路沾染風寒,好在菩薩保佑。”
“都城?”
老人隻以爲沈煉是意識不清醒,連忙解釋道:“據說天上有活佛菩薩來到都城還願,而我們是去給大慈恩寺送佛像的。”
沈煉環顧四周,發現安放在槐樹旁的佛像。
隻見佛像一寸有餘,外表寶相光明,含笑盤坐的姿勢雕刻,掌心托着一隻玉質的蟬蟲。
“金蟬子?!!”
“阿彌陀佛!阿彌佛陀!”
老人朝着佛像連擺幾下,急忙找補道:“土娃子大病初愈,不小心直呼你的名謂,莫要怪罪!”
沈煉眯起眼睛,通體猶如被冰水澆灌。
他低頭一瞧,龍魚袍已經化作破爛衣裳,骨刃變成一把略顯粗糙的開路柴刀。
“金蟬子。”
“看來,玉清殿很可能就在黃泉附近,甚至與小白龍一同掉落在黃泉内,玉清殿攜帶部分蟠桃樹的根須,形成獨特的【回想】。”
沈煉搞不懂的是,小白龍組成的地府呢?
“土娃子……”
“沒事,出一身汗,風寒已經退掉了。”
“那就好。”
老人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苦笑着說道:“土娃子,你要是折在這裏,三叔都沒法和你死去的爹爹交代,哎,苦命的娃兒。”
沈煉沉默無言,不斷觀察周遭。
官道筆直通向都城,從各處都能分辨出,确實是千年前的路徑,與後世官道有些許相似。
兩邊的山林籠罩霧水,野獸的嘶鳴偶爾回蕩開來。
“難不成,在回想中能目睹金蟬子?”
沈煉隐隐有預感,黃泉深處的回想和鬼市不同,似乎無法左右,也不知暗藏着怎樣的危險。
“土娃子,再歇息半個時辰吧,我們再上路。”
“三叔,我感覺好多了,官道總比山路好走。”
三叔思索片刻,再次摸摸沈煉的額頭,“行吧,争取天黑前到達中轉的映客寺,我們不用風餐露宿一晚,能好好休息休息。”
“恩,三叔。”
沈煉面露爲難,輕聲說道:“三叔,我去小解一下。”
“去吧。”三叔仔細的擦拭佛像,他特地準備的抹布,比身穿的衣服還要幹淨許多。
“大慈恩寺招待着活佛,定然得到天南海北供奉的香火,讓我們運送的佛像值不少錢。”
三叔絮絮叨叨的念叨着,“拿到利錢後,你就有錢讨媳婦,我也算對得起你死去的爹爹。”
沈煉來到臨近山林的草叢,試探性的離開官道。
結果沒有走出幾步,末那識便瘋狂預警起來,肉身差點本能的化作二十餘米大小。
沈煉凝重的凝視山林,飄蕩的水霧仿佛具有生命。
山風一吹,絡繹不絕的哀嚎響起。
沈煉連退幾步,趁着背對三叔時睜開豎眼。
平日無往不利的靈台方寸,卻沒有半點收獲,隻知一旦踏入山林,會遭遇九死一生的危險。
“也就是說,我能活動的區域隻有官道。”
“官道?金蟬子?黃泉?小白龍?”
“到底有何聯系,此處當真詭異莫名。”
沈煉裝作小解完,幫着三叔收拾佛像,并且主動把佛像綁在背後,中空的木制材質倒是不重。
“三叔,你能說說活佛的事情嗎?”
“活佛是來還願的。”
三叔呼吸急促,壓低聲音解釋道:“但凡與活佛接觸,都能滿足你心頭所想的願望。”
“不過活佛隻接待都城的官宦大戶,你我說不定借助佛像可以前往大慈恩寺一睹樣貌。”
“原來如此。”
沈煉越聽越覺得不像是金蟬子,不過也沒有反駁。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十幾裏。
沈煉旁敲側擊到金蟬子相關的信息,但一路過于順利,别說是妖魔,甚至連野獸都沒有。
“土娃子,那是城裏龍興镖局護送的商隊,你把身子骨練練壯實,也能進镖局賺些大錢。”
沈煉餘光一掃,龍興镖局運送的貨物比較沉重,所以速度較慢,與兩人擦肩而過。
能聽到镖師在抱怨老馬愈發不中用。
除去商隊以外,沈煉隻見到路邊有倆夫妻支起來的茶水鋪,官道上人煙無比稀少。
“土娃子你看,迎客寺就要到了。”
随着迎客寺在遠處出現,三叔的話語也變得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