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車關押着福林會的武者，不但被捆得結結實實，還用一塊黑布蓋住，隐約傳來掙紮的動靜。
福林會在短短一夜間覆滅，大多數幫會成員已經浮誅，也有部分成員躲藏在城鎮各處。
圍觀的民衆壓低聲音議論，神情滿是擔憂。
他們不關心福林會的覆滅，隻是在想其餘幫會接手後，何烽街每月的例錢是否要上漲。
沈煉同樣在吃瓜的行列。
不知爲何，骨刃面對囚車裏的武者竟然生出悸動。
通過陽光照射囚車而映襯出的模糊倒影，裏面的武者似乎體型異于常人，至少有兩米出頭。
特别是最後一輛囚車關押的福林會幫主，嘶吼如同野獸。
“特異？”
沈煉眉頭緊緊皺着，修行武道确實難免生出特異，但沒有聽說過，能嚴重到非人的地步。
“莫非是…内功。”
沈煉倒吸口涼氣，不過金吾衛都有掌握内功，他們的樣貌與尋常武者區别其實也不大。
“無論如何，有職業面闆，我的特異一直在可控範圍内。”
兩名金吾衛剛從福林會的據點出來，渾身染血。
祝一虹長發粘着肉糜，身旁有個面生的中年男子，應該是朝廷剛派遣來鹽良鎮的。
中年男子皮膚如同犀牛，表面有幾道淺淺的刀痕。
但都沒有破防。
“咦？”
祝一虹無意間掃過沈煉。
她發現幾個月沒見，沈煉竟然已經踏足練肉，并且不像走捷徑得來，根基很是雄厚。
“咋了，又有不長眼的人？”
中年男子張嘴一吐，半節血肉殆盡的斷指落在街角。
他順着祝一虹的目光，輕笑着說道：“确實能入眼，幾乎沒有特異的痕迹，不知…味道怎樣？”
祝一虹眉頭微皺。
“胡保常，在鹽良鎮少幹點龌龊事。”
“嘿嘿，待到所有金吾衛就位，估計那些幫會能安分不少，總歸要殺幾人引出喚魂案的妖魔。”
胡保常怪笑着，随即後知後覺的轉過腦袋，瞧見不遠處有一隻烏鴉在屋檐上歪頭打理羽毛。
他沒有在意，與囚車一同消失在街道盡頭。
在金吾衛剛走不久，已經有陌生的幫會成員來到何烽街，沿着街道挨個店鋪告知一番詳情。
王老提醒道：“少東家，是黑虎堂。”
“恩。”
典當行大門敞開着。
既然是做生意，他們與幫會打交道在所難免，有些事端由幫會出面比衙門要管用很多。
片刻後。
黑虎堂有五人來到店鋪内。
沈煉本以爲黑虎堂會咄咄逼人，沒想到截然相反。
領頭的壯漢名爲李述，抱拳說道：“今後例錢照舊，黑虎堂每月三日來取，望各位海涵。”
“客氣了。”
王老表情放緩，黑虎堂的實力在福林會之上，早已做好例錢翻倍的準備，沒想到維持原樣。
李述則注意到沈煉氣血雄厚，外加年紀尚輕，将來絕對有晉升武者的可能，不由點頭示意。
“若是少東家想入黑虎會，可以來西城區的四行镖局。”
沈煉表面附和，實則壓根不感興趣。
福林會不也覆滅了？你黑虎堂哪怕得到衙門的承認，但幾年過去，能否存在依舊不好說。
沈煉回想起福林會武者的古怪，忍不住問道，“兄台，福林會到底違禁什麽？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當我多嘴一句了。”
“沒事。”
李述搖頭說道：“其實不算隐秘，鹽良鎮一直有部分幫會在接觸所謂的魔功邪法。”
“魔功邪法？”
“算是有缺陷的内功心法，通過刺激特異加劇來換取修爲，不過先前衙門沒有多加管束。”
李述半開玩笑的說道：“你是沒見過福林會幫主的模樣，說是妖孽也不爲過，何必呢。”
“那些魔功邪法哪門不是喪盡天良，聽聞得食人嬰孩、常飲顱中血、活生生取髒器……”
他搖頭告辭離開典當行。
沈煉瞳孔微縮，因爲平靜許久的職業面闆生出反應。
【已觸發〈半妖〉職業，缺少必要條件無法就職】
“什麽鬼？”
沈煉不可思議的喃喃自語。
職業面闆偶爾會觸發就職的提示，類似賬房、夥夫的生活職業隻需接觸相關物件即可。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提示無法就職的情況。
并且……
職業爲【半妖】。
沈煉前世帶來的唯物主義心境瞬間破碎，意識到此方世界的水深，以及隐藏的大恐怖。
“職業面闆顯露的半妖，與妖魔有沒有關聯？”
“如果存在妖魔，我又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八哥露出憐憫的神色，仿佛在看一個傻子。
沈煉毫不猶豫動身趕往潮汐武館。
白海波坐在院落裏，心思依舊在琢磨着高家鎮寄來的信件，時不時指點白進寶幾句。
沈煉推開院落大門，“白師父，我想問一個事情。”
“這…世間太平嗎？”
白海波不由愣神半息，明白沈煉已經接觸到冰山一角，亦如當年剛踏足武者的自己。
“不太平。”
“徒兒，哎，你知道的有點早了。”
白海波把沈煉叫進屋内，沉聲講述着認知中的妖魔鬼怪。
不過沒有提到喚魂案，畢竟衙門嚴令禁止外傳。
沈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有職業面闆在，他不曾心生白海波的絕望。
隻是…此方世界很可能是西遊啊！東土大唐，南贍部洲。
沈煉驚愕之餘心底自問，西遊世界不止是妖魔鬼怪。道門呢？佛門呢？金蟬子呢？仙佛呢？
大唐已經立國接近一千四百年。
除去地名外，沈煉也找不到半點西遊世界的熟悉，希望一切都隻是不切實際的巧合。
沈煉突然回過神，此方世界有妖魔的話，那麽職業面闆獲取經驗的渠道或許有迹可循。
比如古董字畫曆史悠久，持有者一代代生老病死。
見微慧眼是否與怨氣有關？
巨胃食補吃下的食材，搞不好曾經沾染過妖魔的氣息。
沈煉頓時有種細思極恐的感覺，因爲職業頻繁的獲得經驗，不就說明妖魔鬼怪不算罕見。
在城鎮内有衙門的護佑，所以沒有明顯察覺危機。
沈煉不再繼續閑聊，讓白海波多加保重身體，接着匆匆返回典當行，直奔後院。
“上石錘！”
“十天内把橫練推到圓滿，否則我實在寝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