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一個大老爺們,并不會做飯。
家裏做飯,以前是張月亮,後來是孫翠娟。
這一點活兒孫翠娟還是幹的,畢竟她自己也得吃飯。
等家裏隻剩下了老張頭一個人的時候,那真是能湊合就湊合。
一口氣蒸一大鍋饅頭或者窩頭,随便熬個白菜粉條子的,就算是湊合了。鹹菜就着粥吃的時候,更是數不勝數。
可以說,自從家裏就剩下他一個之後,除了白家偶爾送來一些炖好的肉或者排骨之外,其他時候他吃的很素很随便。
餃子更是一年也吃不上幾次。
他憋着的一口氣,就是也想給自己姑娘修一套大房子。不敢和隔壁比,起碼也要重新翻蓋一下。
可他忘了一點。倒退十年二十年,他有膀子力氣和手藝,還能幹點活兒賺錢。
而如今的他,早就不行了。
生了一場病之後,人就拉垮了。
更不要說,他那點手藝在日新月異的今天,早就被人替代了,幾年下來也沒賺多少錢。
如今的老張頭,湊合活着而已。
張月亮這一次帶着孩子,跟着公婆來到白家,從白老爹和姜蘭夫妻口中知道了自己父親的事情。
當年的事情,她已經不恨了。
不是原諒,隻是沒有期待沒有愛了,自然也就沒有恨了。
她很忙,忙着公司,忙着賺錢,忙着寶寶。
情緒這種東西,給自己老公,給自己寶寶,給當自己是親生女兒一般的公公婆婆,但唯獨沒必要給她已經放棄了的人。
所以即便是現在和自己父親面對面,兩人也是無話可說,沒有情緒波動。
老張頭送走女兒後,默默地吃了餃子。
能怪誰,都怪他自己。
張月亮過來收碗筷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炕桌旁邊,看着院子裏癡癡發呆的樣子。
估計就連她進來的動靜,都沒聽到。
“爸。”張月亮喊了一聲,老張頭這才回過頭來。
“月亮來了。”老張頭嘴動了幾下,最終幾乎可聞的聲音傳到了張月亮耳朵,“維夏咋樣了?”
張月亮收拾碗碟的動作一頓,随後更麻利了,“好着呢。今天吃了不少。”
“那就好。”老張頭嘴裏嗫嚅着。
張家就他一個人,他若是坐着,那屋裏就靜得吓人,隔壁的熱鬧自然是能傳到他耳邊。
“想要看,你就過去看,我不會把維夏抱過來的。”張月亮丢下這一句話,端着碗碟走人。
原諒是不會原諒的,就這麽地吧。
“維夏,維夏……”老張頭嘴裏念念叨叨的,露出了長久以來難得一見的笑容。
張月亮這邊回去,就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丢開了,碗筷收回來往洗碗機裏一丢,就看到白老爹要出門。
“白叔,這麽晚了,您幹啥去?”
“去老支書那邊一趟。”白老爹手裏拎着一袋今天炸的各種炸貨,笑呵呵地說道。
既然認幹親的事情都已經說好了,那他得趕緊去知會大家一聲。
第一家去的就是老支書,這是村裏最受尊敬的人,這種事是一定要請對方來主持的。
老支書自然是滿口答應,“辦幾桌啊?我和你說啊,肯定有不少人想去呢。”
不是爲了蹭一頓吃喝,主要是這兩年來村裏人被白老爹的直播事業帶的飛起。
原本地裏種的糧食除了自己吃,和換點其他糧食外,能換到的活錢可不多。
而現在,地裏的東西,從土豆,到茄子,到新鮮的苞米全都賣了出去。
這價格,可比他們本地要高,關鍵賣的還特别好。
現在他們去林子裏采蘑菇,打榛子,都舍不得自己吃,就等着賣給網友。
去年還曾經出現過将自己家吃的口糧都賣出去的烏龍。不過今年不會了,有了去年的經驗,今年大家夥都好好的伺候土地,有條不紊的準備各種山貨,保證自己有足夠的糧食外,還賺的比去年多了。
村裏人都感謝白家兩口子,知道他們家有事,想也知道肯定會找上門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