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齊回到了這裏,瞬間就回想起當年他們母子在府中的處境。
除了這最偏僻的小院子,國公府裏至少還有六七房妾室,至于說沒有名分的,那就更多了。
妾室多了,庶出的子女也不少。
其中有些甚至比秦齊要大,這都是在秦牧迎娶宋嬌蘭之前生下的。
這一院子的庶出子女,讓這安國公府的後院關系錯綜複雜,相互算計。
十幾歲孤身回來的秦齊,雖然頂着個世子的名頭,但每時每刻都有人想要悄然無聲的弄死他。
光是回去的第一個月,就被暗殺了十幾次不止。
若不是六歲起就跟着常家幾個孩子一起練功,他怕不是已經被人害了。
回到家裏沒多久,秦齊就跟父親讨要回了母親當年的嫁妝。
因爲有嫁妝單子,倒也不怕秦牧侵占。而且安國公府雖然内裏藏污納垢,可錢财是不差的。要不然也沒錢養這麽一大家子,上百口子人吃飯。
秦齊拿到了母親的嫁妝之後,并沒有立馬去尋找母親說的東西,而是先去看那些金銀珠寶,又派人喊了管事,将這些年來母親名下鋪子的收益要了來。
其實,也沒有多少錢。
關家推說這些年生意不好做,欺負他是個小孩子不懂這些,就拿出了一千兩銀票,說是這些年的收益。
秦齊心裏冷笑。
他娘的鋪子,好幾家都是曾經常家姨母送給她娘的,裏面賣得貨也多是跟姨母的鋪子一起上的貨。
區區一千兩,幾家鋪子一年的收入都不止如此,何況這麽多了。
不過秦齊心裏明鏡,臉上卻露出了驚喜貪婪之色,一把搶過這一打銀票,揮退了管事。
即便是管事離開了,他的戲依然沒有停止下來,而是繼續演着。
秦齊這一番的表演,管事的一轉頭就暗暗撇嘴,心裏暗罵這寄人籬下養大的人,果然是上不得台面。區區一千兩銀子,就露出了這樣小家子氣的表情。
管事的自己看到的一切,都一一回禀了安國公,看安國公輕笑,又想想自己貪下來的銀子,大着膽子說道,“這齊少爺可真是不開眼,才這點銀子……怕是那常家也是面慈心苦,表面賺個好名聲,實際上對齊少爺并不好。怕是連錢财都摸不到,才養成……”
“好了。”安國公一揮手打斷了管事的話,“派人盯着點少爺。”
管事不明所以,但他是安國公的忠狗,哪怕是貪了秦齊的母親嫁妝鋪子的銀子都不慌張的那種。所以聽到這話,管事點頭就去安排了。
回到安國公府的半年,安國公對秦齊言語上頗多試探,想要詢問他是否知道什麽。
秦齊其實也确實什麽都不知道,那時候他畢竟年紀還小,隻知道母親一天比一天虛弱。
但關于母親撞破自己親爹的密事,被下了毒逐漸虛弱死去的事情,即便是常老夫人當年都沒查出來,更不要說他一個孩子。
隻是秦齊牢記母親臨終時候說的話,他相信母親那樣的女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的。
顯然安國公也記着這件事,他裝作不經意地問起秦齊小時候跟母親玩過什麽遊戲。
秦齊故作一臉茫然,皺眉低頭想了很多,最終搖搖頭說不過就是一些騎着樹枝跑馬的遊戲,其他記不得了。
安國公又詢問他這些年在常家鎮遠伯府過得如何。
秦齊又是一臉的紛紛然,說他寄住在旁人家,一日兩日還好,時間長了哪有什麽好日子。
這話,安國公倒是信了。
他自己是這樣的僞善之人,想别人自然不會想的太好,當下冷笑,心裏暗道常家果然就是拿這件事來做一個好名聲。
這樣過了半年之後,安國公才逐漸放松了對秦齊的監視。
秦齊說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歉意地看向常老夫人,“姨母,都是我不好,故意這樣說,也故意冷淡和常家的關系。其實,我好想念那些年的日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常老夫人抱着秦齊掉下眼淚。
當成自己孩子養大的,這麽多年都沒見過多少面,上一次見,還是找到奕兒的時候。
“後來呢?”
“那厮很是警覺,我也是用了多年才讓他相信了我,又找到了我娘曾經藏起來的證據。後來我想要将這些東西交給聖上,可惜,到處都是那厮的眼線,沒辦法,我隻能迂回。”
“這些不說了,奕兒是怎麽回事兒。還有你的妻兒呢?”常老夫人沒記錯的話,常弈成親十餘年了,膝下好幾個孩子,“你那兩兒一女呢?”
“那些……不是我的孩子。”
“什麽?”常老夫人頓時一驚,嗓門也忍不住大了起來。
就連旁邊拉着龍寶兒玩的聖上,都不由自主的豎起了耳朵。
“那女人,在婚前就已經和人有染,那人就是秦牧那厮最疼愛的兒子,秦術在外面的女人。”
常老夫人回憶了一下。
若是不算秦牧那厮在娶親之前的兩個外室子,這秦術排名老三,比秦齊小上三歲。
聽說一直都很得秦牧的寵愛,隻是不知道爲什麽要将自己的女人讓給秦齊。
“這件事秦牧知道麽?”
“自然是知道的。他們是想要秦術的孩子,光明正大的成爲下一任安國公。至于我,在最大的孩子成年之前,都會是世子。”
成年之後?
老夫人沒有問,她已經知道了,自然要除去了。
毓晉王朝對于爵位的承襲管理的還是很嚴格的。
曆法上寫明,隻有嫡子才能繼承爵位,若是無嫡,即便是有再多的庶子也不能立爲世子。
這是皇家當世家的一個約束。
而另一條曆法,則是妾不可扶正。
所以這秦術若是想要成爲世子,這輩子絕不可能。
所以秦牧和秦術父子才想出這樣一個李代桃僵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