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你娘才要不要他們這些腌臜物陪葬,等他們死了,我就讓人拖他們去亂葬崗喂野狗。”老夫人陰恻恻地說道。
聖上幹咳一聲。
老夫人也回過神來,強硬改了話題,“快給姨母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齊颔首,将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當年秦齊的母親宋嬌蘭剛嫁進門時候還有點好日子,畢竟她是高門貴女,且父兄都手握實權。雖然是嫁給當年的安國公府,卻一點也不算高攀。
畢竟,想要求娶宋家女兒的,從燕雀街能排到外城去。
說起來這宋家,龍寶兒也是知道的。
之前莺莺有個親姨母就是嫁到了宋家,那宋家的表姐,總是帶着欺負羞辱莺莺。
那個宋家,和當年宋嬌蘭的宋家,是主家和旁系的關系。
當初宋嬌蘭這一支嫡系因爲官居高位被人忌憚,所以被陷害丢官罷爵,遠離了京城。
隻有宋嬌蘭這個出嫁女還留在京中。
而當初假造證據檢舉了宋家的,就是這旁支的宋家。
不過,天道好輪回,這宋家也已經被滿門抄斬了。
不得不說,常茂名搜集這旁支宋家的罪證的時候,多少是帶着點私人恩怨的。
再說宋家被陷害離京之後,這宋嬌蘭就失去了娘家的庇護。
這時代,娘家父兄就是出嫁女的底氣。
失去了他們,宋嬌蘭在安國公府的境遇每況愈下。
先是已經成了安國公的秦牧,将自己之前的通房帶回來,又一房一房的納妾,還逼着宋嬌蘭在外承認是她主動給夫君納進門的。
這安國公是裏子面子每樣都想要。
因爲遇到了這樣的負心漢,她本身在府中又沒有地位,那些小妾都能到她面前耀武揚威,宋嬌蘭索性閉門不出,專心教導兒子識字。
她們母子最喜歡玩的遊戲,就是填字遊戲。
就是在一張紙上,刻去一些并不挨着的小格子,然後透過這個格子填上自己想要說的話。再将這提前寫好字的紙,重新填寫成普通的文章。
看似是文章,其實内含玄機。
這樣的遊戲,母子兩人玩得不亦樂乎,也算是這一段日子裏難得快樂的時光了。
隻是命運并沒有放過宋嬌蘭,有一次她無意撞破了秦牧的事情。
這事當然不是指那些男歡女愛,而是安國公和黑衣人在府中偏僻角落私會,似是在密謀什麽。
宋嬌蘭也不想撞見這種事,可誰讓她所在的院落,就是這安國公府最最偏僻破落的地方呢。
大概這位堂堂的安國公自己都忘了,他的嫡妻住在這裏。
那之後,秦牧逼問她到底看到了什麽。宋嬌蘭隻是搖頭,她什麽都沒聽到沒看到,她不過就是夜晚給孩子補補衣服而已。
可秦牧不信,他甯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
所以開始給宋嬌蘭的飯菜裏下毒。
即便宋嬌蘭母家已經失了聖心,可秦牧在外面一向是君子人設,所以這個發妻死也得是病死,而不能是他害死。
而宋嬌蘭雖然是女子,但心明眼亮。
她很快就察覺到身體有異,幹脆爲了孩子搏一把,潛進了秦牧的書房偷東西。
也是她運氣好,還真被她找到了不少證據,隻是這些證據她沒有渠道送回去。
從秦牧懷疑她起,她就被軟禁起來,雖然能在府中走動,卻根本不能離開安國公府,更沒有人給送信。
也就是因爲下人們都在盯着她不能出府,才讓宋嬌蘭的反其道而行,順利偷到了證據。
這些證據,足以讓秦家滿門抄斬。
秦牧發現之後簡直恨死。
宋嬌蘭就是這一刻抱着兒子和秦牧對峙,“若是我兒子将來繼承國公府的爵位,這些證據我就不會交出去,畢竟一榮俱榮。可若不是我兒,或者我兒受半點傷害,那些證據就會立馬呈到聖上面前。”
秦牧氣急,“你是不是将證據給了常家?”
宋嬌蘭輕笑,“哪有你想的那般簡單。”
這一場對峙,保住了秦齊的命,可對于早就被下了毒的宋嬌蘭來說,卻沒用。
即便是有解藥又如何,秦牧不願意給,他隻想看着這個女人死。
宋嬌蘭臨死之前,拉着兒子的手,反複交代他,要記住他們母子玩的遊戲,一定要記住。
宋嬌蘭去世之後,她住的院子被上上下下翻動了一遍,恨不得将整個院子都挖上三尺。
可惜,一個紙片都沒能翻找出來。
而此時,得到了消息的常老夫人也殺上了門,将秦齊帶走了。
那之後,秦齊在常家長到了十幾歲,秦牧将人帶走了。
因爲按照他和宋嬌蘭的約定,要給秦齊請封世子之位了。這也是這位安國公大人僅有的能将秦齊帶走的借口的。
這一次,秦齊也同意跟他一起回安國公府了。
那些證據一直都是懸在頭上的砍刀,若是能找出來,那沒問題。
若是落在了旁人手裏,那他們一家人的腦袋,也相當于在别人的手裏。
而秦齊之所以回來,也是因爲當年年幼之時,他母親反複和他說的話。
那個遊戲,那個遊戲。
還有他母親留下來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