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織造府的章家,戶部侍郎陳家,兵部的趙家……
大大小小的官,足足說了有三十多家。也虧了龍寶兒聰明,聽到的都能記住。
旁邊展統領聽得直冒冷汗。
好家夥,這麽多人,結合這位小主子剛才的話,可不是都在聖上這邊打了個貪官的戳子了?
幸虧他是聖上的人,有一向的膽小怕事。
展統領背着聖上,悄悄給自己呼噜呼噜胸口:吓不着,吓不着。
聖上聽着這些人,心裏果然将這些人都記了下來。
其實也好記。
這其中的大部分人,這一次都是朝堂上的,他早就惦記着跟這些人秋後算賬了。
如今正是時候。
隻是,證據呢。
就算他是皇上,他也不能随便誅殺臣子啊。
之前下大獄的那幾家,其實都是一直在暗中收集他們的罪證,這一次正好借機貶的貶,抄的抄。
想到這裏,聖上都爲自己難過。
他堂堂一國之君,想要拿下幾個罪臣都要顧慮這樣多,明知道他們魚肉百姓,還要考慮朝中錯綜複雜的關系,不能直接滿門抄斬。
不過這一次,算是他登基以來,甚至是他和先帝兩代君王清理世家朝臣最多的一次了。
世家大族,就像是一隻隻壓在了整個毓晉王朝身上吸血的大螞蟥,而他們卻動不得,先帝在位不過二十年,真是活活累死和憋屈死的。
這一次,他就是頂着再大的壓力,也要在殺一批。
聖上悄悄詢問龍寶兒知不知道這些人家有沒有罪證,龍寶兒想了想,“一會兒問問小灰灰,他有那麽多的親戚,讓他親戚幫忙呗。到時候我們給點花生當辛苦費。”
聖上還有周圍幾個心腹差點忍俊不禁。
好家夥,辛苦費。
要真是幾斤花生瓜子就能換來這些朝臣的罪證,那可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啊!
聖上也失笑。
不過他信任龍寶兒。
這小丫頭要麽不答應,要是答應了,基本能做到。
哪怕是發現了證據,他再派人去取也行呢。
誰家還沒一群老鼠了,被這樣一堆小眼睛暗中盯着,誰能跑得掉?
要不是聖上自己不能控制這些老鼠,他都想讓常茂名給他成立一批鼠族密探了。
他給這些鼠族密探們每天發俸祿,無非就是些吃食棉花之類,大不了立下功勞之後他賞下美酒。
聖上想的倒是挺美的,幸好旁人聽不到他的心裏話,要不然非得鄙夷一下他們的聖上。
摳門也不是這麽摳的。
這是想不花錢,幹大事啊!
龍寶兒這邊繼續往前走,展統領知道聖上他們這一行人來,是爲了安國公府的人來的。
不過展統領可不知道是爲了救人,還是爲了看審犯人的。
不敢吱聲,就在前面默默帶路。
這天牢确實很大,大到轉了一圈他們都覺得快迷路了才到。
詢問過才知道,這天牢原來分很多地方。
能進這裏的人基本都是重刑犯。可重刑犯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那些皇族們,都在最裏面最要緊的地方。
這是有保護他們安全的原因,免得還什麽都沒招出來呢,就被人殺了。
再者是,有的人即便是有重罪,最終也不會要他們的命,而是終身圈禁,或者是在天牢裏關上一輩子。
這種雖然說是給人留了一線生機,但是長年累月這樣活下去,還不如直接死了的痛快。
所以,關在最裏面,最要緊的地方,除了爲防止有人刺殺,也是爲了防止有人将他們救出。
次一點的,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
是要犯,卻也沒到皇族那麽重要。
此時這一溜幾個大監牢裏,滿滿當當的都是人。
安國公一個人一間,其他幾個兒子一間,重要的下人們一間,女眷們一間。
不過這些人裏并沒有安國公世子秦齊。
他雖然也被關押在這裏,卻不在這一排,而是在轉頭的另一間單獨關着。
他這一間雖然也在其中,卻比旁人的處境好上不少。
至少一個人清淨,他這個牢房也幹淨,有幹稻草還有床被褥,每天一頓飯雖然和之前的生活完全不能比,卻也是幹幹淨淨的白飯和青菜且沒有人跟他争搶。
龍寶兒就是此時跑過來的。
在其他任何地方看到一個小女孩都不奇怪,唯獨在這天牢之中看到,那就是特别的奇怪了。
不過這些人轉念一想,瞬間就露出帶着滿滿惡意的笑容。就像是自己堕落到了這地獄之中,看到别人也和自己一個下場,還是這樣一個白白嫩嫩粉妝玉砌的小姑娘将要和他們過同樣的生活,他們滿足了。
可他們想的美,現實卻給了他們一個嘴巴子。
若真是跟他們一樣被押進來的犯人,又怎麽能在這天牢之中自由奔跑,甚至小丫頭臉上一點都不見驚懼之色呢。
身後跟随過來的人,也說明了這一點。
尤其是最前面的常老夫人,那可是常年養出來的雍容華貴,和這天牢格格不入。
常老夫人不常出門,所以這些人基本不認識她,但是安國公無意識瞥了一眼卻瞬間就認出來了。
這鎮遠伯夫人和他早逝的妻子可是手帕交,他兒子秦齊還在她家裏住過一段時間。
這一次來,肯定是爲了救他兒子的。
想到這一次常家的兩個兒子都在聖上面前露面立功,現在都是皇上的心腹,安國公眼神閃動,忽然就沖了出去,抱着欄杆大聲呼喊,“大姐,是大姐麽?我是秦牧,嬌蘭的丈夫啊。”
聽到嬌蘭這個名字,常老夫人頓下了腳步緩緩回頭,嗤笑一聲,“你也配提嬌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