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門的動靜,陳林一直都是盯着的。
他劫了生辰綱的事情,最後是想着讓陳玄之給他頂包的。所以他并沒有害了陳家一家四口的性命,反而是讓人控制了了陳夫人和陳家兩位少爺。
前一日他們倒是帶着人出去了不假,但是他的人一直都在後面盯着,也看到了他們帶回來了一行人。
正是那九宮山的山匪。
陳林得知消息後,還放聲大笑了一陣,他手下的幕僚們也都紛紛拱手恭喜他,說這下主犯從犯全都有了。
隻等銀子今夜轉移走了之後,他反手就将之前寫好的奏折快馬加鞭遞交朝廷,到時候他說不定都不用逃,還能加官進爵。
卻沒想到,連城門他都守住了,這陳玄之竟然還能将信送出?
現在竟然還引來朝廷的人。
“大人,您别急!”
陳林将酒杯砸在地上,所有人都吓的不敢出聲,下面那些彈唱跳舞的女子,都噤若寒蟬。
也就是他身側一名女子,還面色如常地開口。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我怎麽能不急?”陳林怒道。
“大人,您忘了,那陳玄之一家四口的命,都捏在您的手中麽?隻要那位還在府上,那就什麽事都不會出。”
女子輕笑,輕輕依偎在了陳林身上,“大人您若是不放心,那梅香就回去幫您打探一下。”
提到了那位,陳林的臉色頓時就好看了很多,“也是,我急什麽。”
朝廷的軍隊怕什麽。
當初押送生辰綱的人馬也不少,還不是在那位的施法之下,瞬間都倒地了。
想到這裏,陳林臉上重新帶上了笑意,還攬住梅香狠狠親了一下。
“還是我的寶貝好,隻是,太委屈你了。”
“這有什麽好委屈的。”梅香臉上帶着淡淡的笑緩緩起身,“那妾身現在就回去。”
“嗯,回去吧!”陳林目送她離開。
梅香回到後面洗去了臉上的脂粉,卸掉了钗環,又換上了一身樸素的布衣。
看着這身衣服,梅香臉上全是嫌棄。
從她來到總兵府上,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穿的也都是绫羅綢緞。
雖然她身份卑賤,不能穿着這些布料,但是在這總兵府,誰來管她?
倒是那陳夫人,明明是知府夫人,卻每天穿着一身布衣,甚至還要自己動手縫制衣服,連累着她也天天吃苦受罪。
現在還要因爲他們搞事情,害得她還要回去一趟。
梅香臉上神色淡淡地,乘坐馬車回到了知府衙門外。
不過她還是夠聰明,離着遠遠地就下了車,吩咐這些人自行離開,這才從知府後院一個不起眼的小門進了,然後抓了幾把泥土在臉上抹抹,混着剛剛跑出來的汗水,将臉和頭發打散,這才跌跌撞撞跑向陳夫人的房間。
“夫人……”梅香推門而入,裝作體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
這一下爲了逼真,梅香可是沒有收力,完完全全是硬摔下去的。
随後就感覺到胳膊肘和膝蓋處都火辣辣的疼,料想是已經擦破了皮。
不過她不怒反喜,又哀哀戚戚地叫了兩聲,這才擡頭朝上看,眼角還淌着淚水,“夫人……夫?”
梅香的話戛然而止,愕然地回顧四周,發現屋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原本被關在這裏的陳夫人,連個影子都沒有。
梅香趕緊起身,觸碰到了剛剛摔疼的地方,臉上忍不住露出了扭曲的表情。
除了因爲疼,還有不甘心。
不甘心剛才她一番唱念做打,竟然都是演給鬼的。
一瘸一拐地從屋裏出來,她第一反應就是沖到兩位少爺住的小院子。
如果陳夫人不在這裏,那隻有兩個可能。
一是被人救走了。
二是死了。
這兩者之間,梅香更傾向于第二種可能。
如果陳夫人死了,那就當不成把柄了,那就隻剩下陳玄之的兩個兒子作爲人質。
梅香作爲陳總兵的爪牙,自然要趕緊去确認陳銘陳記兩人是否在。
若是不在……
梅香心裏一沉。
她已經背叛了舊主,選擇跟随陳總兵,若是陳總兵事情敗落,那她可就徹底完了。
此時的梅香倒是不知道,就在她頭頂的大樹上,薛震正用腳勾着樹杈,倒吊着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一大清早,老四老五兩個弟弟就已經趕到了。兵馬也駐紮在了城外,現在萬事俱備,就差讓陳總兵自己露出馬腳了。
他們直接動手,總還是差點意思,何況,還有個黃鼠狼精至今沒出現,不知道縮在哪個角落呢。
所以小院裏,大家坐着喝茶聊天,等着陳林的行動。
老四老五剛到,抱着妹妹稀罕個沒夠,薛震就自己出來,在府衙上空盯梢。
沒想到這才沒過多久,就有個女子急匆匆的來了。
梅香覺得自己一切行動十分的隐秘,殊不知從她進入後院,開始用泥土抹臉的時候,就已經被薛震叮住了。
看到對方摔倒那一系列的動作,薛震差點沒笑出了聲。
好家夥,真會演啊!
下次再去聽戲,沒她都不想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