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對于雞腿，莺莺好像真的沒有那樣執着了。
至少，不執着于吃了。
龍寶兒很好奇的詢問，“姐姐爲什麽突然不愛吃雞腿了？”
莺莺雙手托着腮坐在龍寶兒身邊看花，好久好久之後才開口，“以前愛吃雞腿，是因爲在曹家，吃不到。吃不到，就覺得好吃，想要一直吃。現在，覺得雞腿也沒那麽好吃了。”
那彼時常茂名和曹氏正從後面來到花房找兩個小姐妹，正好聽到了這樣一番話。
事後曹氏從回憶裏找回了一些片段。
當年之所以将莺莺帶到她身邊養，就是因爲看不過眼。
那時候她娘還在，小張氏生下了這一對雙胞胎，曹正和莺莺。
原本一兒一女湊成一個好，放在誰家裏都是頂好的事情。
但是在她娘眼中，那女娃就是賠錢貨。而且她就是那個先例，曹老爺子竟然拿出二百兩銀子給女兒當嫁妝，那些彩禮還一并并入了嫁妝，就是爲了女兒嫁入高門不受氣。
因爲這件事，她娘一直記恨着她，但是她已經嫁爲人婦，她也不能做什麽。
家中又生下一個人小丫頭，她娘那份恨意就轉到了莺莺身上。
曹正雖然身體不好，但是那也不過是剛出生的事情。雙胞胎在肚子裏争營養，一個大點一個小點也是正常。
但是曹家的飯菜，雞腿從來都是曹正的。
早上煮的雞蛋，也隻有曹正的。
别說雞腿和雞蛋，就是飯每次都隻有曹正的一半不到。
用老太太的話說，一個小丫頭片子，用不着吃那麽多飯。
曹正經常有新衣服穿，不是他祖母做的就是他娘做的。
反光莺莺，身上就是一件大人的舊衣裙改的衣裳，且因爲常年吃不飽，小臉消瘦蠟黃。
曹氏回去看到這一幕，心就跟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似的難受。看到她娘臉上的惡意，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莺莺這是，受了她這個姑姑的牽累。
若是她爹還在，莺莺必定不會吃這個苦，但是她爹已經去世，沒有人像當年他爹護着她似的護着莺莺。
既然如此，那就她來護着。
莺莺被曹氏帶回了常家，先斬後奏。隻說是她想要身邊有個孩子，招一招。
這樣的事情也是有先例的，算不得稀奇。
常老夫人沒說什麽，隻是讓她好好照顧孩子，有什麽缺少的直接跟大嫂甯氏要。
常茂名也沒有任何意見，甚至私下塞給她的銀票還多了一些。
抱走莺莺，也不是完全不用付出什麽。曹氏和她娘商量後，每年都給一筆銀子。
幫曹家養孩子，還要給他們錢，曹家可真是臉大。
但當年曹氏什麽話都沒說，直接給了一百兩銀票。
直到她娘去世後，這一百兩銀子給到了曹魏手裏，曹氏甚至體諒他現在官俸祿低，還會多給他一些，左右曹氏手裏也不差這點錢。
常茂名給她的銀子，她不願意動用，給曹魏的多是當年她帶過去的嫁妝。
隻可惜，養來養去，養出一家子的白眼狼。
也好，這筆銀子其實也早就都還到他們手上了，将來就是下去見到她爹，她也不虧心。
以前曹氏是不會知道莺莺吃雞腿吃雞蛋，是因爲有這個心結。
她單純的以爲就是小孩子嘴饞，喜歡雞腿和雞蛋呢。
心疼地抱着莺莺。
常春更是直接開口，“莺莺，以後咱們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咱們常家家大業大，吃不倒！”
“就是。”常茂名胡噜一把莺莺的頭發，“以後有什麽事，就直接跟你娘說，你娘管不了，還有爹呢。小小孩子，不用承擔這麽多。”
“就是，莺莺好好休息，中午姑姑讓廚房那邊多做點好菜。”常春好笑道，“早上吃那麽點，現在早就餓了吧？”
莺莺的肚子咕噜噜一聲，十分配合常春的話叫了起來。
幾個大人瞬間笑了起來。
小丫頭的愁心事來的快，去得也快。
等到轉天甯氏雷厲風行地将那幾個亂嚼舌根，膽敢議論主家事情的惡仆都發賣之後，又好好給所有下人訓了話，整個鎮遠伯府的風氣都煥然一新。
至于說被發賣了的那些下人，常家要賣的人，誰敢買回去？
高門大戶犯不上，皇親國戚不會買，小門小戶不敢收。
整個毓晉王朝最舒服最體面的京城找不到買的人家，那就隻能往外賣了。
一來二去落到了差了不少的人家，哪裏還能找到他們之前在鎮遠伯府當管事、管事娘子時候，有吃有喝甚至還有人伺候的日子。
現在的主家恨不得讓他們一個人當八個人用，還要時時罵他們偷奸耍滑不幹活。
這些人悔不當初，也隻能找個地方抽自己嘴巴，讓自己話多嘴欠，看不起主子，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小孩子們的日子還在繼續過。
那天早上跑了五圈之後，常茂名就測出了大家的底線。
老三這種體力強橫的，每天早上起來先跑三十圈，這對他來說，也不過就是活動活動筋骨，熱熱身子而已。
小四小五每人跑二十圈。
常奕、小六十圈。
小七、常莺五圈。
至于龍寶兒，看喜歡吧，實在是太小了。
常茂名猜測的沒錯，龍寶兒跑了兩天後，對跑步就已經失去了興緻，倒是很喜歡膩着在演武場旁邊看着衆人跑步熱身的老二。
在龍寶兒眼裏，這個二哥最溫柔了，長得又好看，說話又好聽。
坐在二哥哥腿上看大家跑步，特别舒服。
薛霆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麽好。
一開始就是想着過來看看弟弟妹妹們跑步，看着看着覺得妹妹跑步的樣子好可愛，就好像一隻小鴨子一樣，跑步時候小屁股扭啊扭的。
可惜，妹妹還是太瘦了，再吃胖一點就更好看了。
因爲看的時間長了，偶爾會和妹妹的視線對上，薛霆就回妹妹一個清淺的笑容，沒想到竟然引起了妹妹的注意。
現在妹妹跑兩圈就會跑回來，坐在他腿上跟他叽叽喳喳地說着什麽。
這，意外之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