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一隻腳剛跨進門就聽到了這麽一句話。
看到常茂名來了,曹莺莺第一個跑了過來。
常茂名摸摸她的腦袋,“去馬車上找龍寶兒吧。”
“嗯!”莺莺跑了。
曹氏也起身,“夫君。”
連那負責寫文書登記造冊的小官都起身,朝着常茂名一揖,“常二爺!”
“大人不必客氣,常二不過一介白衣。”
看到常茂名,曹魏的氣勢一散。
他這個姐夫雖然沒有官職,甚至都沒有參加過科舉,但是身上氣勢很強,他從來都不敢直視對方。
但此刻他可顧不得别的了。
“姐夫,你來的正好,你們夫妻連個子嗣都沒有,将來我姐姐的嫁妝總還是要歸還給我們的。我們家現在日子艱難,要一半不過分吧?”
“倒是不過分,隻是,你年俸雖然不高,一年也有十幾兩銀子,再加上祿米一年有十石。你全家不過夫妻倆,一對兒女,一位老仆,幾個丫鬟婆子,隻要不花天酒地,銀子足夠了。”
旁邊小官點點頭。
雖然毓晉王朝俸祿不高,但是因爲這幾年風調雨順,所以米糧價格也不高。
即便是在京城,普通人家一年花銷都超不過五兩銀子的,十幾兩銀子,這還綽綽有餘。何況,還有十石祿米呢。
當然,對于那些朝中權貴,皇親國戚們而言,區區十幾兩銀子,不過是随手打賞的數目而已。
曹魏不知道常家就是這樣有錢的人家。
當然曹氏也不太清楚。她隻知道常家不差錢,卻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錢财。
隻記得當年常茂名将一份賬目交給她掌管,不到一個月就亂成了一團。後來常茂名就自己收走管理了,隻是每年會給她一些銀錢,讓她自己用。
那份銀錢,如今十幾年過去,都已經變成了厚厚一沓的銀票。
而她當年的嫁妝,除去了常家的聘禮之外,其實也二百兩左右。
聽到常茂名的話,曹魏皺皺眉,“姐夫,養孩子要花不少的銀錢的。正兒從小身體不好,需要很多銀子。還有莺莺……”
“莺莺從你家接走的時候,面黃肌瘦,吃的東西和正兒天壤之别,你不會是忘了吧?”
常茂名嗤笑一聲,“當着莺莺,我不願意多說你這親爹,但是你怎麽區别對兩個孩子的,自己該是最清楚。”
“正兒先天不足,自然要多照看,而莺莺将來總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既然如此,你姐姐也是那盆潑出去的水,你讓她幫你養孩子也就罷了,怎麽還想要将她的嫁妝要回去呢。”
“可是……”曹魏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了什麽有力的話,起身轉了幾圈忽然說道,“姐姐,你沒有孩子,将來就不怕姐夫納妾麽?到時候他有了自己的孩子,早晚要休了你,你可還要指望我這個兄弟呢!”
“我即便是有了别的孩子,你姐姐也是嫡母。”常茂名都給氣樂了,“素蘭,我看你這弟弟不要也罷。”
曹氏也是被曹魏的話氣得渾身打顫。
她這麽多年可是一直都在貼補弟弟的,一年明裏暗裏怎麽不得上百兩。
如今卻養出了一家子白眼狼。
“好好好,我就随了你的願。嫁妝我都還你,以後我們也不比來往了!”
小張氏聽到曹氏松口,哪裏還顧得上後面的話,頓時喜形于色。
曹魏倒是聽到了曹氏的話,有了一絲猶豫。
到底是一奶同胞,何況每年姐姐也會支援他不少銀錢。他能保持着丫鬟婆子,還能去外面和一衆朋友高談闊論的,那也都是要花銀子的,還有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
若是沒了這筆錢。
小張氏看出了他的猶豫,伸手拽了他一下,低聲道,“先把錢弄到手!”
“嗯!”曹魏認同這話,“既然如此,我同意。”
曹氏正要讓人去取嫁妝單子,沒想到曹魏竟然掏出來了,“這是我謄抄的。”
曹氏再次氣得手抖。
這兩人果然是有備而來啊!
快速看了一眼,并沒有什麽出入,顯然是沒敢在上面做什麽手腳,畢竟這單子不光他們有,曹氏自己也是有的。
這上面一些東西,經過了十幾年早就沒了,比如什麽錦被啊繡品啊衣裳啊。
但是這些都能折成銀兩。
曹氏也是真的怒了,現在隻想斷得幹幹淨淨,當下将曹家陪嫁的東西都勾了出來,找了個賬房先生過來現場算。
“姐姐,這不對吧,這些爲什麽不算?”小張氏看到曹氏勾出來的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後,忍不住質疑。
“那是常家當年送來的聘禮,怎麽的?你的意思是将聘禮也都給你?”曹氏冷笑道。
“不,不,我哪是這個意思。”小張氏總覺得今天的曹氏有點過于兇悍,忍不住退到了後面。
曹氏心裏冷笑,果然對于這些人,還是要厲害一些才行。
衙門裏也不是沒有人的。
來來回回不少人,而老百姓最是愛看熱鬧,聽到是姐弟倆争嫁妝,就圍在一旁看熱鬧。漸漸的,也打聽清楚了是哪一家的人。
曹家雖然沒什麽名,隻是個不起眼的小官,但是常家可是大大的有名。
常家,那可是跟着太祖打江山的老臣了,世世代代守衛毓晉王朝。
後面常家人丁越來越少,但是又有了薛家,薛大将軍還是常家的姑爺。
光是在百姓心中,常家的地位就碾壓曹家。
聽到曹家不要臉的來搶姐姐的嫁妝,又有知情人說曹家隻養兒子,将女兒丢給姐姐養,更是指指點點讨論個不停。
曹魏有些受不住了,他将臉面看的極重,此時也顧不得再跟曹氏争競那些嫁妝到底哪個是常家的,哪個是曹家的。
他隻想快快結束。
賬房先生也是知道百姓愛看熱鬧的,算盤扒拉的又快又響,可這賬目卻算的極慢,直到圍觀的百姓将曹魏和小張氏指指點點到毫無顔面了,才慢條斯理的報出了一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