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夫人失笑搖頭,“難得這幾個小兔崽子也懂事,知道疼人了啊。紫鵑啊,去我庫房裏拿一些燕窩、紅玉參,其他溫和滋補的藥材你也配一些。”
随後常老夫人将龍寶兒抱在腿上,摸摸她瘦弱的小手,心疼道,“昨日你派人過來說了龍寶兒的情況,我就琢磨着這紅玉參最适用。正是凍病之後滋補身體用的。”
“多謝母親。我正琢磨着要用什麽給龍寶兒補補呢。”常春坐在常老夫人身邊親你道,“還是娘好。”
“你這丫頭,兒子都要說親了,還跟娘撒嬌,羞也不羞?”
“不管我多大年紀,我也是您的小棉襖啊!”
龍寶兒眨眨眼睛,伸手拉住了常春的衣袖,“舅母,龍寶兒也要當您的小棉襖。”
常老夫人和常春都是一愣,随後視線越發柔和起來。
常春捏捏龍寶兒的小臉,“龍寶兒知道什麽是小棉襖麽?”
龍寶兒眨眨眼,随後沮喪地垂下頭,“不知道。”
還歎了一口氣。
這下常老夫人和常春母女都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常老夫人拿出鑰匙遞給紫鵑,“去吧。”
紫鵑是常老夫人的大丫鬟,聞言應了一聲就準備離開。
正好門簾一打,常家的兩個媳婦進來。
“娘,聽說妹妹過來了。”常大夫人笑得溫和,“妹妹,這就是你那小外甥女吧?”
“嫂子,這就是龍寶兒,龍寶兒叫大舅母。”常春看着常大夫人,“這孩子,雖然喊我舅母,以後就是我親生女兒,雷兒他們的親妹妹。”
“大舅母。”龍寶兒還被常老夫人抱在懷裏,轉頭看着常大夫人笑着喊了一聲。
“這樣最好。可憐的孩子。”常大夫人倒是沒有像常老夫人那樣對龍寶兒親熱,她本來就是偏冷清的性子。
但看着龍寶兒的眼神裏頗多情緒。
跟着常大夫人一起進來的,是常二夫人,也就是常春二哥的妻子。
不過對于這個嫂子,常春顯然就冷淡多了。
隻略略一點頭,就算是打了招呼了。
而這常二夫人倒也不在意常春的态度,眼看紫鵑朝着她們一福身之後離開,先一步将人攔下,随後委委屈屈地看向了常老夫人。
“娘,莺莺前些日子風寒,雖然不再咳嗽了,可這幾日還有些恹恹的,兒媳真想跟您要一點那紅玉參給莺莺補補身子……”
“二弟妹。莺莺的身子骨向來都不錯,反倒是年紀小小有些圓潤了,這紅玉參倒是不必要,多吃一些小米粥也是一樣。”
沒等常老夫人說話,常大夫人先開口了。
常春本想怼人的話,又咽了回去,暗暗和常大夫人對視一眼。
還是大嫂說話合适,她到底是嫁出去的姑娘,若是這二嫂回來和二哥叽叽歪歪,二哥也心煩,畢竟二嫂和她争搶也不是第一次了。
想到大嫂說莺莺有些圓潤了,常春真是想笑。
這話說的還是太客氣了。
什麽有些圓潤了,簡直是過分圓潤了。
這莺莺其實是常二夫人曹氏的娘家侄女。
曹氏幼弟家生下雙生子,兒子曹正生下來身體不好,家裏重心都是顧着那個。
常二夫人就禀告了老夫人,詢問能否将自己的小侄女帶到了自己身邊養。
因爲常二夫人無所出,常家老二又懶得納妾,确實是有些孤單。
老夫人想着民間有說法,抱一個孩子在身邊,就能引來自己的親生骨肉。
再者,鎮遠伯府家大業大,雖然不顯山露水,實際上還真沒爲銀錢發過愁,多養一個小女娃算得什麽。
所以老夫人也沒多想就同意了。
莺莺在鎮遠伯府一住就是五年,從原本一個瘦弱小可憐,變成了現在吃肥頑劣的性子。
才不過七歲的,簡直比地主家的傻兒子還要胖。
常家的早飯還是很講究的,一般都是粥湯加上一些蛋肉之類的食物,吃得豐盛且舒服。
可常二夫人将莺莺慣壞了。粥湯主食一概都不要吃,天天早上就是四個雞蛋一個雞腿,少一個雞蛋都不行。
之前常春有一次早上過來陪母親吃飯,就聽說了一件事。
那天早上不知道小廚房疏忽,還是中間出了什麽纰漏。早飯端到瑩瑩面前的時候,就剩下了三個雞蛋。
這一下子可是惹到了瑩瑩,當即就跳下椅子,讓 伺候她的小丫頭跪下,然後上去就撓了好幾把,讓小丫鬟把雞蛋給她吐出來。
等常二夫人趕過來的時候,小丫頭被抓的滿臉花,躲在一邊哭都不敢大聲哭。而曹莺莺則是躺在地上來回打滾。
常二夫人又是哄又是許願,也沒能讓曹莺莺起來,隻能依着曹莺莺的意思,準備将小丫頭發賣。
可惜,常家做主的再怎麽也輪不到常二夫人,老夫人知道這件事後就是一皺眉,不敢置信地到二房這邊的院子來看看。
還沒走近就已經聽到了那讨人嫌的大嚷大叫。
不光常老夫人一皺眉,就是湊熱鬧過來看看的 常春都忍不住挑眉。
他們兄妹三人,就從來沒有一個敢在家裏如此鬧騰的。
更不要說還對丫鬟又打又罵。
鎮遠伯對下人一向寬厚,再者真是丫鬟犯了錯誤,也沒有小姐自己上手又抓又撓的。
那一次常老夫人也算是見識到了曹莺莺私下裏是什麽樣子,頓時臉色就不好看了。
常家家大業大,自然不差幾個雞腿、雞蛋的。但這個做派傳出去,常家還要不要臉面了。
本來是挺清秀的小姑娘,竟然被養得如此癡肥,本就很難看了,偏偏性子還這般頑劣。
常老夫人和過來看熱鬧的常春簡直不知道常二夫人是真心想要養這個侄女,還是故意将孩子養廢了。
後來查明原因,是廚房那邊裝盤的時候漏下了一個,廚娘正拿着雞蛋過來,這邊就鬧起來了。
最終,小丫鬟被常老夫人帶走了,常二夫人被訓斥了一番,罰抄了三卷佛經。
而大廚房那邊也不必再給他們單獨準備。
用老夫人的話說,家裏每日準備的飯菜都是一視同仁的,能吃就吃,不能吃那就自己想辦法去。
常二夫人被噎得夠嗆,再加上下人們雖然低着頭,但都支棱着耳朵聽着,臊得她足足半月都沒怎麽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