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和壞,對于一個孩子而言,很容易區分,因爲他們不會去想對方到底有過什麽經曆,爲什麽會這麽做,是否被迫,是否自願。
我搖了搖頭,持劍朝着天燈頂上飛去,而淨蓮站在蓮台上,麻木一樣看着餘下的篝火燃燒天空。
“主公,我沒能救出他們中的大部分。”淨蓮說道。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你盡力了麽?”
“盡力了。”淨蓮點頭,卻露出了一抹的郁悶。
“盡力了做好不到的事情還有好多,想到的卻做不到的,也同樣有很多,我們無需太過自責。”我歎息說道,看了一眼飛去的一群九劫以下的天仙,心中沒來由的對淨蓮露出了一絲的愧疚。
“主公爲何會是這樣的表情?是不是淨蓮做錯了什麽?”淨蓮問道。
我搖頭苦笑,說道:“他們被救後,都因爲火勢太大而逃走了,而即便隻有你自己的時候,依舊一往無前的去救人,是否覺得很孤獨?”
“我不孤獨,師父說,做自己的事,自己就是自己,做别人的事情,就成了别人了。”淨蓮說道。
“嗯,道之所在,雖萬千人逆之,吾往矣,孩子,你做得很好。”我擡起了頭,面對前方熊熊天火,以及天空射下的光芒,還有仿佛泰山壓頂的黑暗!
“我記住了主公。”淨蓮平靜說道。
看着天空,這裏已經沒有任何的生人存在了,而從上面下來的,很顯然要麽來至九重天,要麽就是來自于不知何處的宇域。
很快,沉沉的煙雲仿佛給什麽東西往下壓制,一陣如倒蘑菇雲一樣的氣焰擠到了我附近,這股氣雲帶着濃烈的天燈元氣,正往海面壓去,火焰遇上了氣雲,轟的一下,把大海的水面吹得亂撞,仿佛随時要形成一陣風暴。
因爲氣運阻礙了我的視線,所以我毫不猶豫一揮手,勁風一起,氣運成片往後吹飛,但讓我意外的是,這些紅黑色的氣雲居然在到了雲中央的位置時,開始如遇上什麽固體似的,四散吹走了!
吹走的氣雲展露出了阻隔它的存在。
這竟是一面如神仙城一樣的界牆,界牆之中,一塊大概足球場大小的廢墟泥層出現在了我眼前,不由讓我驚愕萬般,難道這是從九重天掉下來的大地?
詫異的我連忙又揮手吹飛了雲層,沒有意外,這土地不知道是從哪兒剝離的,呈現的是尖錐的不規則形狀,泥牆的厚度還不小,讓我不得不擡頭往上去看它另一端是什麽樣子的,畢竟由于重力下墜,重的部位是尖錐,上面才應該是被剝離的土地平面!
而擁有界牆,這意味着很可能這片地方擁有什麽東西保護着這片土地,但到底是什麽讓它不遠難以計數的距離而來到這裏?又是什麽原因,能讓它整片土地沖破一切而來到此地?
我深吸一口氣,随後眼睜睜的看着這片擁有界牆的土地從天空墜落,心中如忽然遭到了什麽重挫,竟讓我有些窒息!
是未知感?還是什麽?
沒有飛下來什麽九重天仙,反倒是飛下來一塊土地,這簡直超乎了我的想象,而随着土地墜落,我也終于在它穿透了雲層的時候,看清楚了它的模糊面貌!
“這……這……不可能!”看到廢墟地面的一瞬間,我瞳孔一下子縮小了下來,雙目如同魔怔了一般,但隻是眨眼之後,我猛然就朝着這片土地沖了過去!
嘭!
一擊之下,我居然沒有打破它的界牆,這頓時讓我也震驚了!
“傾城!你是不是在裏面!傾城!”我大聲的喊着,因爲前面一塊地面上,除了有着漂亮的園圃,還有一些生長旺盛而豔麗的花草,即便這些花草因爲沒有人打理,已經開始瘋長,但毫無疑問它們是活的!
除了在水邊能生長茂密的花草,以及果樹外,也有一些已經枯敗不知多久的枯幹,這是失去打理多時的征兆!
土地上,還有好幾座神庭皇宮後院的建築,即便建築的邊緣都因爲這塊土地給剝離而破敗了,但土地中間的位置,卻是完好無損的!
我當年和雪傾城、夏瑞澤他們在這片土地上大戰,又怎麽會記不得這裏的建築、花草、庭院?這就是神庭的後庭院!就是雪傾城居住的地方!而眼下,不知道是不是天燈篝火的原因,竟讓它掉落了下來!
呼呼!
風聲越來越驟急,我的聲音也想要穿透界牆傳達到這塊遺址上,但不知道是界牆的原因亦或者什麽,裏面沒有任何事物或者人來回應我!
我立即打算拔劍,想要破開界牆從裏面搜尋,可就在這時候,不知道是我的隔界傳音起效了還是怎樣,一個大約三四歲,身穿紫衣的小女孩,竟從廢墟的屋子裏跑了出來,并且快速的看向了天空,以及我的方向!
不知怎麽的,這時候,我雙目中積蓄多時的眼淚,瞬間滑落了下來,仿佛完全沒辦法控制一般。
“傾城……傾城……你在裏面,你在裏面對不對?這是我們的孩子,是不是……”我禁不住眼淚的恸哭,一時涕不成聲。
小女孩穿着的紫衣看起來髒兮兮的,還有些破爛,但絕非沒有洗過,隻是上面布滿了洗不幹淨的污漬罷了,孩子很幹淨,很漂亮,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孩子……
她的臉白皙如她的母親,眼眸很亮很亮,宛如天空中最亮的星辰。
已經無需誰來解釋,也不需要人來告訴我,因爲僅僅這幾個特征,就已經證明了她,就是我和雪傾城的孩子。
隻是不知道爲什麽,她的頭上,卻歪歪扭扭的幫着幾簇頭發,仿佛是孩子自己給紮起來,看得讓我心痛莫名。
“傾城!傾城!”我急忙想要突破界牆,想要和孩子接觸上,然而,這界牆展現出了恐怖的防禦能力,如果普通的人神界界牆,相信以我的實力,無形劍氣就可以輕易劃破,但眼前的界牆瞬間就把我刺過去的氣劍給震斷了。
“呵呵,這孩子原來叫傾城麽?你認識這座廢城?這裏原來是什麽地方?爲何會漂流在這附近?實在令人費解呀。”一個冰冷的笑聲,忽然從界牆頂上發出來。
“是誰!?”我雙目一凝,猛然間擡頭看向了對方!
身穿一身灰色道袍,頭頂金色羽冠,一手摟着柄長劍的中年道人,正靜靜的站在界牆上看着我,目中帶着一抹好奇,也帶着一抹異光。
我心中一震,因爲一時之間,我竟沒有看出他的修爲來,而能夠站在界牆上盯着我這麽久而無聲無息,修爲自然是高得難以想象了!
“我是誰?難道你們把我召喚過來,竟不知道?”中年道人面帶冷色,随後看了一眼周圍,最後把目光定格在我身上:“看來,這獻了一半的祭品,中途卻給你壞了,所以差點讓我下不來了,而我一路拖過來的漂流廢墟,竟又是和你有關,這可真是天大的巧合和緣分,真可謂是‘世間命數由天定,諸事人爲運己生’呐,是該有你來受的。”
“什麽?”我臉色一變,而看到他朝我踏了一步,我雙目天眼頓時開至極緻。
“罰。”中年道人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