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蛋沿着我的視線,看到了不知什麽時候快速出現在黃東身邊的詭異屍體,立馬大嚷大叫起來:媽逼的,你傻呀黃東!快上來呀!沒看到旁邊有死屍麽!
夥伴都吓傻了,黃東也是臉皮發白,不過他家就住在這條河附近,河上漂有浮屍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仗着他是班裏的孩子王,黃東立即繃着臉大膽的道:慫包的張一蛋,還蛋肥膽大,咋那麽怕死,死屍都沒見過?這條河哪個月不飄來一兩條?
話剛完,他就眼睜睜看着旁邊那位夥伴如同消失一樣被扯下了水底,水面上立即出現了一串泡泡!
黃東吓得臉都綠了,張大嘴巴剛想呼救,卻覺得有什麽抓住了自己的腳,一股巨力把他往水裏拉!他住在河邊,水性不可謂不好,一開始他還覺得隻是讓水草挂住而已,然而等他想要劃水逃離時,卻嗖的給拉下了水底。
黃東!張一蛋極有義氣,看到夥伴被扯入水裏,本能顧不上什麽,立刻就要下水救人。
我在水岸上眼睜睜的看着黃東和他的夥伴給那具詭異屍體扯入水裏,卻絲毫沒有辦法,除了沒有辦法,背後那股陰冷的感覺也再次強烈起來,那幾乎算是警報了。
一蛋别送死!快跑!去找大人來!我拉起張一蛋就跑,因爲剛才已經看到那具詭異屍體黑洞洞的眼眶似乎正看着我,如果再繼續待下去,絕對會出現一些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張一蛋都被我拖着跑了,幾個夥伴都别去救人了,沒命的哭着跟我們跑,最後找到了岸邊的大人,還報了警。
我沒敢跟去,遠遠指着落水的地,還拉着張一蛋也沒讓他去。
第二天,校長就沉痛的通知我們,黃東和他的夥伴都淹死了,随後我聽大人們,撈上來時兩人眼珠子都是睜着的,去撈他們的大人也死了一個,直到警察來了才平息了這件事。
張一蛋和幾個夥伴都慶幸自己撿回了一條命,随後對我是言聽計從,也沒敢再去河裏遊泳了。
那時候我就想着,拉着我衣角的水中倒影,會不會就是外婆給我娶的童養媳?
她難道不是人,而是鬼?
爲了弄明白我那看不見的媳婦姐姐,年紀的我開始好奇起外婆的法術來,并且在随後的多年裏研究了她所有的老舊存書,讀到過很多驅鬼、招鬼、甚至養鬼的新鮮妙法。
外婆雖然知道我在研究她的東西,不過卻不知爲何沒有阻止我。
不過可惜的是,就算我明明知曉這些異術,但直到我上了大學,加入了工作,我也沒能有機會去施展,驗證。
至于爲什麽,或許那是沒有機會,也或許是以前我的生活裏有着無所不能的外婆,現在有着我那看不見的媳婦姐姐時刻的預警而變得古井不波,因此我沒有施展它們的機會吧。
然而,本該随着時間而慢慢忘記的術法,卻随着外婆的去世,讓我不得不去使用它們,甚至因此而釀出大禍,滑向了被人稱爲養鬼道的陰森職業。
那年的七月十六,我二十多歲。
我收到了外婆寄給我的信,信上,她活不過七月十四,并囑咐我不能奔喪,不能再回村子,忘記村子裏的人和事,老死都不要回來,如此這般,才能平安大吉,安穩餘生。
信是母親轉寄給我的,以信件的指定日期和現在的日子算起來,如果我相信信裏的話,那外婆已經去世了兩天。
除非是被人定下死期,或者是自殺,常人才能确定死期,外婆在我的印象裏幾乎無所不能,怎麽可能會給人定死期?
外婆住的地方偏僻,不通電話,母親住在縣裏,常會去看望她,隻有她最明白外婆的近況。
所以我沒有相信信中所言,而是用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把信的内容轉告了她。
問了外婆近況,譬如外婆是否最近曾有病發老年癡呆症的迹象,村裏的親友是否還安好,有沒有鄰人和外婆發生矛盾雲雲。
母親接到我的電話,很驚訝,卻不以爲然,她前段日子剛剛去看過外婆,身體很好,囑托不用擔憂,回來時還給了她一籠雞蛋,兩袋糯米,鄰裏關系也不錯,告别時顧盼相送,溫情備至。
我聽完皺了皺眉,驟然想起前天晚上外婆的托夢,心中不安。
七月十四的後半夜,我夢到外婆來看我,她臉色蒼白,肩膀上坐着個面色同樣白慘的紅衣女孩,笑着一直向我招手,卻一句話都沒有。
我想走過去,可媳婦姐姐的手一直拉着我,我想回頭看她表情,不過根本不能轉頭。
醒來時,我滿身是汗,卻莫名難過。
二十多年裏每每遇到危險,正是媳婦姐姐讓我屢次逢兇化吉,可夢到底代表着什麽?外婆怎麽了?
反複看着信件,我考慮了良久,決定回外婆家,近一年的時間沒有回去,就算危險,我也顧不得這麽多。
而且信裏的字很潦草,是外婆特有的筆迹,其中藏有一道老舊的黃紙符,上面有褐黃的字迹。
我看過這類紙符,是用人的鮮血寫成的,随着時間改變了顔色。
早年我就常拿着外婆的紙符書籍玩鬼畫符的把戲,所以對這些東西很敏感和熟悉。
仔細的研究,我甚至還看出了這枚紙符的作用,那是以前我從外婆的書籍上看過的,叫做通陰符的東西,它避妖邪,通鬼神。
重要的是,它是用人中指的精血書寫的,折陽壽,所以歸類于比較霸道的符箓,非到萬不得已,不會有人去畫或者玩弄這種東西。
或許是外婆寓意讓我避開妖邪,不要飛蛾撲火,也或謝是爲了保護信件的安全,不過無論如何,這反常的舉動都讓我感到擔憂。
加上我現在打工的地方是一處商場的畫廊,生意并不景氣,老闆也時常因爲我的沉默寡言而威脅炒掉我。
這件事給了我一個契機,所以我什麽都沒有交代,餘下的工資也沒拿,下工回出租房時我就打包行禮,坐上了回外婆家的快班車。
母親居住的地方和外婆住的村子方向并不一樣,所以回去的事情就沒有通知她,其實我也是怕她擔心,因爲這次我的預感也不太好。
預感這種東西,可以歸咎到第六感上,解釋不通,冥冥中往往是先見之明。
外婆的村子隻有二十幾戶人家,也就是我的義屯,它坐落在深山老林裏,交通工具難以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