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九萬八轉賬給了那位程老師之後,腦子裏就開始幻想着,這東西被周良運以幾十萬高價拿下時的情形。
程老師收到款後,看着收支明細上,這條九萬八的記錄後面墜着“蕭常坤”三個字,一下子有些疑惑,心中暗想:“不是尼瑪慕容先生嗎?怎麽又叫蕭常坤了?”
不過,他倒也沒有太過在意,倒騰假古董的,多數也都是見不得光的主,用個假名字出來見人也很正常。
于是,他将那尊銅佛和底座小心包好交到蕭常坤的手上,客氣的問道:“不知道慕容先生還有沒有其他的需求,我這裏好東西很多,容我給您介紹介紹?”
蕭常坤擺擺手:“不用了,就先要這一個吧,咱們是第一次合作,我也不确定你的東西到底靠不靠譜,先讓我試一試,如果沒問題的話,下一次我肯定多拿一些。”
程老師一聽這話,心裏不由失望起來,暗想:“張二毛還說他是什麽大人物,一出手就隻出個九萬八,算他媽的什麽大人物,要放在平時,客單價才九萬八的客戶,根本就沒有資格到我的工作室來好不好。”
不過礙于張二毛的面子,他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客客氣氣的說道:“慕容先生說的沒錯,咱們第一次合作确實是需要一個驗證和了解的過程,這尊銅佛您拿回去之後,記住千萬不要拿去給一知半解的人看,我這東西是布下了煙霧彈的,最适合忽悠行家,當然了,太專業的也不行,太專業的還是能看出問題,這器型其實仔細看,跟宣德年的器型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細微的區别,不過隻有那種真品看過很多、摸過很多、把玩過很多的大專家才有可能看得出來,所以一般的行家您盡管去忽悠,保證一忽悠一個準兒。”
蕭常坤滿意的點了點頭,心想:“他周良運不就正好是這種行家嗎?算不上真正的頂尖大專家,但是又确實比一般人懂得多,看來這東西就是爲他量身定做的!”
于是,他便有些急不可待的對一旁的張二毛說道:“二毛,時間倉促,我看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張二毛當然知道蕭常坤此時此刻是何等焦急的心态,于是便立刻說道:“好的慕容先生,咱們這就回去。”
說罷,他又對程老師說道:“老程,今天我跟慕容先生就先走了,咱們改天見面再聊。”
程老師忙道:“我送二位出去!”
兩人在程老師的陪同下,回到了村頭停車的位置,随後便與程老師告别,驅車返回市裏。
車剛開出來,坐在副駕駛上的蕭常坤就有些按耐不住了,他趕忙問張二毛:“二毛,你覺得咱們什麽時候下手合适?我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張二毛不假思索的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咱們就今天吧!今天我找一個靠譜的手下,把這東西拿到周良運店裏讓他長長眼,我相信以他剛回古玩街的情況來看,他急需要一單開門紅的買賣來提振自己的士氣,順帶也提升一下自己的知名度,所以我相信他肯定不會放過這尊銅佛。”
蕭常坤連連點頭,笑着說道:“我看也是,今天最合适,因爲我馬上還要去迪拜旅遊,現在就等着這件事情搞定之後就出發呢,你要是今天能把這件事情辦妥,我就買明天上午的機票,直接去迪拜了!”
張二毛道:“蕭會長您放心吧,今天一定把這件事情給辦了。”
說着,他又對蕭常坤說道:“不過蕭會長您得多點耐心,這件事情咱們要辦,就一定要放在今天傍晚,周良運關門前的最後一刻。”
蕭常坤好奇的問:“這又有什麽說法嗎?”
張二毛解釋道:“您看啊,周良玉現在雖然已經開門營業了,但是他店裏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也就意味着他很難有什麽生意,就算是有人想出東西,也不可能去一間什麽都沒有的店裏出吧?所以我推測,他今天無論幾點關門,都肯定沒開成張,您想想,守了一天沒開張,這心裏肯定是有點郁悶的,可就在這眼看就要關門的最後一刻,忽然有生意上門,這種感覺是非常驚喜的,所以他潛意識裏就會想要抓住這最後一個機會,防範意識也會稍微有些降低;”
“再有一個,這晚上無論光照在怎麽好,也絕對沒有白天看東西看得準,倒不是說他店裏的亮度不夠,主要是人熬了一整個白天已經用眼過度了,當天色開始暗下來的時候,他的眼睛也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疲勞的狀态,這種時候看東西就容易打眼,這原本能看出來的毛病可能也就看不出來了。”
說到這裏,張二毛又道:“除了這兩個原因之外,我之所以選在晚上,還有一個原因是我需要賣貨的手下編一個故事;”
“您想想,市場價一兩百萬的東西,爲什麽咱的人願意幾十萬就把它賣掉,這一定要有一個能夠讓人信服的原因;”
“所以我想的是,咱們找一個人,讓他謊稱自家老爺子剛過世,他是趁着其他幾個兄弟不注意,才把這尊銅佛偷着從家裏帶出來的,隻想着低調一點,盡快出手換錢,所以不敢拿出去堂而皇之的交易或者是直接參加拍賣會;”
“心裏有鬼,所以才會願意低價出手,這個邏輯沒有任何問題,到時候隻要他表現得鬼鬼祟祟的,可信度就又增加了幾分;”
“到時候這周良運心裏怎麽想?他肯定覺着自己真是走了狗屎運了,第一天開門就碰見一個拿着好東西着急脫手的主,隻要把這件東西拿下、隻要價格合适,這不就是一個大大的開門紅嗎?誰都知道做生意萬事開頭難,尤其是一開始從籍籍無名,一點點打下根基的這個過程,更是難上加難。要能夠一炮而紅,那就是上上之策、完美開局,到時候他肯定會覺得,自己的運勢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心态估計當時就得飄!”
“這人呐,什麽都不怕,就怕飄!隻要這心一飄,那就完了!”
“您看開賭場的爲什麽能掙錢?要給第一次來的客人一點蠅頭小利,讓他在賭局上連赢這麽幾把,這個人就會覺得自己就是他媽的天選之子、就是能夠通殺四方、就是能夠無往而不利!”
“一旦他進入到這種極端盲目自信的境界,他有多少錢都能夠在賭場裏輸得一幹二淨,你想要他的錢就能赢光他的錢、你想要他的房子就能赢光他的房子、你想要他的老婆就能赢走他的老婆、你想要他的孩子就能赢走他的孩子,哪怕你想要他的命,你也能赢走他的命。”
說到這,張二毛笑了笑,看着蕭常坤,問道:“蕭會長,您覺得這麽幾點結合在一起,再加上您手裏這東西,他周良運有可能不上當嗎?”
蕭常坤哈哈笑道:“這簡直就是連環套,一環套一環、一套疊一套,讓人防不勝防啊!我看他周良運這次是栽定了!”
張二毛微笑道:“所以您就不要着急了,我去安排人手,今天傍晚就把他周良運拉進火坑!”
“好好好!”蕭常坤激動不已,同時也忍不住感歎道:“媽的,我要是能在現場見證一下周良運跳進火坑就更好了!隻不過周良運認識我,我要是出現,他肯定就知道這件事情不簡單了,說不定就會起疑心。”
張二毛道:“你想見證一下還不簡單,我讓人帶着直播設備不就好了嗎?”
“直播設備?”蕭常坤驚訝的問:“你要是現場搞直播,周良運豈不是更懷疑?”
張二毛道:“蕭會長,我說的直播設備是那種,你給他一百隻眼睛,他也找不出來的直播設備,就比如說您看您的手機,打開SIM卡卡槽的那個針眼兒,您知道吧?”
“知道。”蕭常坤點點頭:“不就是要用那個回形針捅一下的地方嗎?咋啦?”
張二毛神秘兮兮的說道:“現在有一種設備,可以把攝像頭藏在那個回形針的針孔裏面,而且這個攝像頭還能跟手機連接起來,通過手機的網絡,把這個攝像頭拍到的内容實時直播出去,我找的那個人隻要進門之後把手機放在一邊,周良運肯定不知道,手機側面有個攝像頭在對着他拍,到時候咱倆就在車裏用手機看直播就好了。”
蕭常坤驚呼道:“我靠,還有這種東西?那麽小一個針眼,裏面能放得下攝像頭?”
張二毛笑道:“手機的SIM卡針孔、防風打火機底部的充氣口、移動電源的充電孔,很多事情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厲害厲害!”蕭常坤豎起大拇指,驚歎道:“這不就厲害了嗎!到時我就能親眼看着他周良運滿心歡喜的踩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