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的服務一直都是舒心的,見到馬車拐過來,夥計立刻上前熱情引路。
小樹小花也終于有機會從馬車上下來,興奮的圍着娘親和祖母,夏至立秋也高興的看着前方雕龍畫棟般的建築,光是牆體的精美都讓兩個小丫頭咂舌。
這種檔次的酒樓她們就是做夢都不敢夢的。
如今竟托主家的福,她們也能進去了,走進去的空間更讓人覺得富麗堂皇,反正兩個小丫頭覺得她們今天是長見識了。
殊不知以後長見識的機會在後頭呢,多到她們都已經淡定了。
和掌櫃訂了明月樓幾道招牌菜還有約定好取菜時辰,這點空隙夫婦倆也沒浪費再次帶着閨女孩子們上街了。
先前是采購,這會兒才是真正的逛逛。
小樹小花兒最是興奮,長這麽大以來,他們進城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見什麽都高興,見什麽都新鮮,哪怕是城裏的小蟲子他們都要多看上兩眼,兩雙小眼睛總覺得不夠用。
“這麽巧,錢叔,嬸子又見面了。”
聲音很好聽,不過卻聽的全家三口子齊齊的翻了個白眼,真是陰魂不散,錢虎很想這麽說一句。
慕寒卿由他們的對面緩緩走來,嘴角帶着微笑,語氣很是親昵,一身如玉的氣質與周圍是格格不入,不過顯然這位貴公子不在意。
微微掀開的圍幔正眉眼含笑的看着錢家人,眸光在錢寶和孩子們的臉上一掃而過,一縷銀白的發絲更是調皮的子圍幔裏探出,長身玉立,眉目清朗的他更顯俊美。
雖然吧确實驚豔了一瞬,但錢寶還是忍不住心裏腹诽了下。
誰能想到這麽風光霁月如谪仙般的貴公子臉皮會是這邊的厚。
哪怕他們家人已經暗示了,沒事别往跟前湊,可這家夥依然顧我,反正就是接收不到。
這無賴模樣也讓錢虎夫婦屬實無奈,人家每次都是謙和有禮,笑臉相迎,他們總不能橫眉豎眼吧。
錢虎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算是回應了。
“是挺巧的,慕公子也來了”魏氏點點頭,嘴角帶着淺笑,态度明顯比相公好些。
這幾日她也想開了,那件事其實說來誰都不怪,隻能說是閨女的孽緣,或者是命裏該有的一劫。
如今閨女好好的孩子們也好好的,魏氏其他的什麽都不求,隻求以後日子順遂開心快樂就好。
隻要慕寒卿沒有什麽不好的心思,魏氏就能笑臉相待,畢竟閨女那邊是真沒啥感覺,閨女都不多想難過,他們當爹娘的何必再給孩子添堵呢。
魏氏此刻就全當不知道,而且面對着這麽一張俊美又刻意讨好的容顔,心軟其實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慕寒卿忙點頭:“是啊嬸,整日待在馬車裏身體都僵了,出來走走,對了剛才買了些糕點不錯,這些給孩子嘗嘗。”
随着主子的話慕白也趕緊将手裏的糕點放進孩子們的小手裏,激動的他嘴唇都顫抖着,灼熱的目光在兩個孩子的面上看了又看,最終定格在小花兒的面上,眼仁放大的瞬間人站了起來。
小花小樹因那日的事對慕寒卿印象不好,又怎會願意拿他糕點,而且他們好小的時候就知道别人的東西不能随便拿。
于是搖晃着小腦袋:“不要,祖母買了,很多。”
小樹拿過妹妹手裏的糕點不帶猶豫的遞回慕白手裏,倔強的小臉讓人看的可稀罕了,反正慕白看的雙眼發亮。
好小子真給力,給了小樹一個贊賞的目光,錢虎瞬間舒坦了,在慕寒卿開口前将話接了過來。
“孩子性子直慕公子别見怪啊,不過孩子說的沒錯,先前是買了很多真不缺,但慕公子也是好意……”說着錢虎目光轉向了孩子們“小樹花兒趕緊謝謝慕公子的好意。”
“謝謝慕公子”小家夥在家長面前主打的就是聽話,祖父話音一落嘴裏的謝謝就說出了口,然後不等慕寒卿反應就跑回了娘親祖母身旁。
慕寒卿這邊哪裏看得到兩個孩子對他的排斥,隻覺得心卻被兩個小小的清脆的稚嫩的聲音聽得軟成了一片,看着孩子們的目光更顯溫和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
小小年紀就能經受住誘惑,錢家将孩子養的真好!
斂去眸間裏複雜的神色,慕寒卿微笑着:“錢叔,真沒必要如此客氣,說起來咱們也不算是外人,救命之恩大于天,就算是我全部身家都奉上也不爲過。”
錢虎卻揺起了頭:“不不,公子這話嚴重了,哪有什麽救命之恩,說起來也是公子先出手相助,我們不過是還恩,如今已兩兩相抵了,而且公子大義還多給了藥錢,公子這般神仙的人兒屈尊降貴我們卻不能理所當然,該客氣還是得客氣,而且孩子小還不能明辨是非知危險,這就需要大人們多費心了,慕公子覺得呢。”
這番話說的在情在理,慕寒卿想要反駁竟都覺得牽強,确實錢娘子答應解毒時說了兩兩相抵。
而他先前的故意試探,好像也并沒有引起太大的水花,錢娘子淡定的讓慕寒卿都疑惑自己的直覺是否正确,錢叔對他一直是疏離有理,這也正常,畢竟排除救命之恩他們之間真的是陌生人。
“錢叔所言極是,是卿之思慮不周”慕寒卿颔首一禮。
這點他極爲認可,哪怕對象是他。
錢虎:“慕公子不怪就好,慕公子這是準備去……”
他轉移話題也是想讓他們趕緊走,本來心情挺好的一看到這家夥就不禁心塞起。
慕寒卿則眼睛一亮:“正不知往哪走呢,也怪我這身體不争氣,這些年來一直病着,今日猛的感受到這熱鬧的氛圍還真是不習慣,錢叔……若是不嫌棄不如一起走。”
說到以往慕寒卿眼底的光都明顯暗了些,如玉的氣質瞬間被沮喪憂郁所代替。
錢寶倒是沒太多的反應隻是被這厮爐火純青的演技看愣了,這要是擱在現代妥妥的影帝級别,虧了他這般的貴公子能這般拿得起放得下。
慕寒卿這頓慘也不是白賣的,看着他失落的臉龐最起碼錢虎難得的自省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做的有點過分了。
那件事是不能全怪他,可知道又是一回事,一想到閨女這些年來受的苦他心裏呀就難受,沒動手已經是足夠克制了。
這是他捧在手心裏長大的閨女,從小沒舍得讓吃一點苦,誰知就因爲他和閨女分别了這麽多年,雖說現在回來了,可受的苦難誰又能彌補,隻要一想到這些錢虎就待見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