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幹旱到這種程度，水的珍貴不亞于糧食，又是在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怎麽會有人出來賣水。
一路走過來村裏有水的哪個不緊緊捂着，那敢讓人知道，連靠近都别想。
越想越覺得不對，本來還挺熱鬧的場景瞬間冷場了下來，大家懷疑的目光都看向了前方的兩男一女，至于他們懷中的孩子已經被忽略了。
“大妹子，你們這是賣水，沒有其他的？”林婆子眯眼看前方兩個婦人，越看越覺得奇怪。
這人呀一旦種下懷疑的種子看什麽都不對頭了，剛才還沒覺得有啥不對，此刻竟覺得哪哪都不對，就連倆婦人身上的衣裳都覺得不合身。
窮人家的衣裳哪個不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幾年，即便不能穿了也做鞋底。
破什麽的都正常，但最起碼是合身，可這兩人身上的明顯不合身，一個有點兒緊，一個有點大，補丁什麽的倒是不多就是有點髒，增髒也正常，問題就出在料子上，瞧着是棉布。
農戶人家誰家舍得穿棉布，也就是剛嫁人的新媳婦，這還是娘家疼閨女的才舍得扯上幾尺粗棉布當嫁妝，整個石柳村除了錢家也就是村長和村長媳婦有兩件細棉的。
“你們真是這村人？”林婆子想的就多了些。
這水……怕是不能喝啊！
本來錢寶還有些擔心，現在看是她多想了。
也是，鄉下人見識可能是少一些，可這不能智商就低，更不能代表傻。
尤其是活了幾十年的老人們，或許一輩子沒出過縣城，可他們經曆的事多，要不怎麽說老人們吃的鹽比年輕人走的路都多。
林婆子提出疑惑的時候正好村長和村長媳婦一起來了，林婆子一把拉住村長媳婦耳語了起來。
說是耳語其實聲音也沒小到那去，在場的誰聽不到，錢寶忍不住笑了。
她才發現原來村民竟然有不少有意思的人，她是不是有點太高冷太宅了，對村裏人了解的太少了。
可一想到和村裏老婆子嬸子大娘一起八卦，錢寶一激靈，算了她還是适合高冷宅一點，八卦就不是她的特常。
連續懷疑的話語頓時讓其中一個婦人有點急了。
“不是，怎麽就沒安好心啊，我們不過是想換些糧食才不得不将存的水拿出些，不要就不要，用得着着這麽诋毀人嗎？你們不覺得這樣太過分了嗎？”
直接就嗆出聲，此刻的她隻想完成任務，不然她兒子就在也見不到，想到兒子眼睛就忍不住紅了，但給人的感覺像是受了侮辱氣哭了，看着倒也有幾分真實度。
“就是……現在水多珍貴了，要不是我們糧食緊缺誰舍的拿出來……”抱孩子的婦人也小聲的支援着，能看出膽子明顯小了些，頭都不敢擡起來。
“算了，你們不願意有的是人願意”唯一的男人似乎也不高興了，做勢要拎走水桶，可并沒有拎起來。
“别别别……家裏孩子還等吃的呢？”衣服緊的婦人趕緊攔住男人，話是這麽說但人卻沒敢靠。
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她兒子确實等着，不是等吃而是等着她去救，婦人眸底發了狠，不管怎樣一定要讓這些人換了他們的水。
然後一副全都爲了孩子的模樣，趕緊将委屈收了且努力擠出笑容，聲音又低了些，帶着明顯的懇求。
“哪個……咱們真不是壞人，也是怪沒說清，你們多想也正常，水有多重要不用咱們說你們也明白，要不是看你們不像餓肚子的，瞧着也算……算和善，咱們是萬萬不敢出來，心裏也怕的厲害，也是沒辦法實在吃的不多了，隻要有糧不拘什麽糧都行，若實在沒糧，銀子也行，咱們想辦法總是能買到些的。”
說的是真情意切，抱孩子的婦人也趕緊跟着點頭，跟着開口：“你們真想多了，咱們要是壞人也不可能用這麽珍貴的水換糧食啊！也實在沒辦法孩子餓着呢，要實在不相信……”
婦人說到這裏直接拿着桶裏的水瓢舀了些大口喝了個幹淨“你們看水是幹淨的”提前喝下解藥的婦人很認真的說，克制着眸底深處的歉意。
可她沒辦法，雖然小的在懷裏，可兩個大的還都在村裏，她也怕呀，那夥兒人可是沒一點人性，她……真的一絲都不敢賭，控制着心底的不安，婦人還是擠出了這些話。
做下的這些惡事這輩子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贖罪，可如果有下輩子她一定努力還債。
兩個婦人說的認真，水也親自喝了，别說還真讓不少人減輕了懷疑。
想着許真的想多了，水珍貴，同樣糧食也很珍貴，無論是水還是糧食都是救命的，人家用水換糧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想着就有些心動了，想要不用換點，畢竟下一次碰到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不過心動歸心動，見村長來了還是想征求一下村長意見，村長比他們見的多懂得也多，村長說沒問題那肯定就沒問題。
“村長，你說這水能不能換？”
王虎牙家人口多，一大家子加一起了二三十口子，雖然前面是分了些水，但他們家人多消耗實在太大了，如今見換水的而且算算比蕭台縣還便宜，是真的心動了。
“是啊村長，好不容易碰到有水的地方，要不咱們換點？”
“我瞧着不妥，咱們又不是不能堅持，馬上不是快到南石了嗎，還是到那裏買水比較妥當。”
林婆子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兩個婦人說的真情意切也合情合理，不過她總覺不太對勁。
“我同意林婆子說法，咱們又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沒必要冒險”李婆子也站了出來。
“反正我家是不換的”林猛家的開口，雖然那兩個婦人看起來挺可憐的，但不知怎麽的總覺的有點違和感。
“送上門的好事，以老頭子多年的經驗還是慎重點，水咱們又不怎麽缺，沒必要趟渾水。”老趙頭揺着頭。
“确實，還是穩妥點好。”老李頭也跟着附和。
大家七言八語的根本就不用村長拿主意了。
“說的太對了，還是到南石穩妥，瞧瞧她們……”說話的是狗蛋娘，圍着兩個婦人轉了一圈然後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