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整整一天的排兵布陣,召開于第7區和第6區交界處的“和平會議”進入了實質階段。
和談的召開地點是《鋼鐵花語》藝術展廳,夜龍會的代表是秦劍丹,尼安會的代表是喬治·肯尼迪。
受到尼安會邀請,内城三大家族各自派出了一名見證人。
不用說,韓家的見證人是慕月警長。她和秦劍丹的事盡人皆知,也無需遮掩,她将和夜龍會的衆人一起入場。
秦劍丹經過調查,得知羅家派出了家主的次子——馬克西米·羅克遜,據說這家夥比“理工丁純”強點有限,多半是個湊數的。
丁家的代表卻是在最後一刻才知曉的。丁巨樓、丁玉雲仙和秦劍丹仇深似海,這次作爲見證人出場的丁家代表,竟是兔子記者丁靈的媽媽丁靜霜。
丁靜霜的身份比較特殊,她的出身原本不低,可是她在婚前和福瑞人生下私生子,釀出了家族醜聞。
環石城建立初期,福瑞人是沒有人權的,這種情況在後來才得以改善。但在“上流社會”眼裏,福瑞人永遠低人一等。慕月警長因爲下屬有很多福瑞人,常常在貴族圈子裏受到非議。
因爲丁靈的意外誕生,丁靜霜隻好下嫁給了羅家地位并不對等的肖恩·羅克遜。對方住在女方的房子裏,形同入贅,他們的兒子丁純,也跟随了母親的姓氏。
兒子丁純、丈夫肖恩先後病死,恢複自由身的丁靜霜卻仿佛煥發了第二春。她活躍在丁巨樓和丁玉雲仙身邊,俨然成了丁家目前的第3号人物,也不知道她有什麽暗中交易。
事關機密,《鋼鐵花語》藝術展在兩天前就關閉了對外接待,如今寬闊的銀色大廳中隻有夜龍會、尼安會、三大家族的相關人員。
媒體記者一律禁止入内,唯一的例外是《犯罪打擊者》雜志社的兔子記者丁靈。
丁靈是丁靜霜的女兒,丁靜霜作爲丁家的代表,保證她會監督女兒的新聞稿寫作,絕對會公正報道尼安會和夜龍會的和談,涉密文本一概删除。這才給丁靈開了後門。
丁靈跟随媽媽踏入《鋼鐵花語》藝術展廳,立即被一片璀璨的燈光所包圍,仿佛進入了一個由光構成的星海。
高聳的銀色天花闆上裝飾着無數花朵形燈具,散發出柔和明亮,又不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空間。牆壁和地闆同樣采用了銀色鏡面材質,反射出的光線在視覺上擴展了大廳的面積,營造出一種無限延伸的錯覺。
展廳中心非常宏偉,粗大的支柱彰顯了建築的壯觀與力量,四周牆壁上陳列着許多金屬浮雕藝術品,在光影的烘托下,每一件都顯得格外生動。
空間内部的設計巧妙地融入了流動性的概念,通過小展廳和休息區的設置,既保證了觀衆在欣賞藝術作品時的連貫性,又提供了休息和思考的空間。
“簡直精緻的不像外城嘛。”
丁靜霜讓随身護衛保持距離,她和女兒一起漫步在一個又一個小展廳裏,觀覽着牆壁上的立體金屬浮雕。
“看來也不能總在内城呆着,外城也有這種值得一看的景觀啊。”
丁靜霜對即将到來的和談舉重若輕,丁靈卻十分緊張,以至于那些随着觀看角度不同、仿佛舒展起來的立體金屬花朵,也不能讓她的兩隻兔耳平靜下來。
“要保持平常心。”丁靜霜叮囑道,“我的小兔子,馬上就輪到你在危險與機遇之間跳躍了。我會關照你的。”
“可、可是……”
丁靈握緊了手中的相機,她的短褲口袋裏塞滿了備用膠卷,挂在脖子上的錄音筆也随時準備記錄下任何重要的信息。
“可是我曾經得罪過夜龍會少主,他說我以後是夜龍會的新聞奴隸,隻能報道對夜龍會有利的事情。媽媽答應尼安會公正報道,我會不會因此被少主報複啊?”
丁靜霜伸出手,輕輕揪了揪女兒的兔耳,笑道:
“你要是真的那麽怕他,爲什麽不施展你的女性魅力,主動跳上他的床?”
“诶?”
“我說過,要勇于面對自身。我和你爸爸都很狂野,不應該生出你這麽膽小的女兒。”
丁靈單手扶住照相機,另一隻手無意識玩弄着系在脖子上的錄音筆:
“我、我也沒那麽膽小吧?隻要有新聞價值,普通危險的地方我都敢去!特别危險也會偷偷看一眼的!”
丁靜霜一邊欣賞牆壁上的立體畫,一邊笑道:
“你看看你,都到秋天了,還跟夏天穿的一樣。福瑞人都是潛在的裸體主義者。你的貞操就像糯米紙一樣脆弱。”
丁靈羞紅了臉:“兔子的日常體溫超過38度,穿太多會熱啊!狗狗也是體溫比人類高,警務廳的瓦蕾莉亞穿的不見得比我多!” 兩人正說着話,發現夜龍會成員以秦劍丹爲首,大概有15人左右,從正門進入了大廳。
丁靜霜和女兒恰巧漫步到附近,在喬治·肯尼迪過來迎接之前,秦劍丹首先看到了丁靈母女。
兔耳娘和往常一樣穿着裝飾領半袖襯衫+短褲,腳上的跑鞋更是不敢換掉,大概是擔心出現需要逃命的場合。
丁靜霜則穿着一件深紫色的絲質長裙,顯得雍容華貴。她的棕色大波浪長發輕甩在身後,步态從容而自信。
秦劍丹在電視新聞裏見過丁靜霜,丁靜霜也在《超人擂台》的直播畫面裏見過秦劍丹,然而兩人還是在線下第一次見面。
在那次受到《犯罪打擊者》雜志社的請求,解決樓下的工廠噪音問題時,秦劍丹發現那家工廠被丁靜霜秘密轉到了丁靈的名下。丁靜霜似乎是在做最糟糕的打算,萬一有一天自己罩不了女兒了,起碼讓丁靈多一些立身之資。
結合丁純病死時,丁靜霜并沒有表現出特别的哀傷,秦劍丹覺得丁靜霜更喜歡和福瑞人生下的這個私生女。此次丁靈作爲特邀記者出席,也是借了媽媽的光。
雖然丁靜霜如今和丁巨樓、丁玉雲仙過從甚密,但她之前對夜龍會的态度還算不錯。秦劍丹不願意随便樹敵,他向丁靜霜微微點頭示意,丁靜霜也微笑還禮,兩人氣氛融洽。
丁靈不敢面對秦劍丹的目光,她匆匆向秦劍丹行了個禮,就閃身離開,在人群中靈活穿行,進入了采訪和拍攝模式。
按照約定,除了主要談判人員,尼安會和夜龍會隻能帶15名随從。秦劍丹此次帶來了風間、小夏以及13名護衛。慕月雖然一起前來,但她的身份是韓家的代表,不算在這15人之内。
秦劍丹左右看了看,發現佩戴尼安會雙頭鷹徽的人的确不超過15人,另外一些人可能是丁家和羅家的護衛。
警務總長雖然提過,要派警務廳的人來給慕月當護衛,但慕月認爲内城的治安也需要千星婆婆、瓦蕾等人的維護。
展廳外面大軍壓境,尼安會不太可能搞花樣。而且一旦有變,關鍵是如何快速離開展廳,秦劍丹的個人戰力和“月光·正義”足夠開辟退路,到時候護衛多了可能反而會掣肘。
幾台掃地機器人在展廳中自主導航,巧妙地避開人群和展品,依靠靜音技術确保幾乎不發出任何噪音。在靈活的旋轉刷和強大的吸力系統之外,它們還配備了機械臂,可以輕松抓取較大塊的垃圾,或者不幸掉落的藝術品碎片。
喬治·肯尼迪正在喝一杯紅酒,他端着手中的高腳杯,毫不躲避地徑直走向秦劍丹。一個掃地機器人在他腳下進行了戰術躲閃。
“秦少主,幸會!我就不跟你分享紅酒了,畢竟大家都提防着下毒嘛!”
這個帶着浮誇氣息的金發帥哥主動伸出手來,秦劍丹跟他握了手,直覺感到對方戰鬥力極弱,是在死鬥中,未必能赢過朱生智的那種弱。
“哈哈哈,尼安會做東,我們從展廳對面的酒店雇了服務員,食物飲品應有盡有。不過我也不勉強夜龍會的各位,你們願意的話可以呼喚服務員,不願意的話也可以自備飲食。”
秦劍丹注意到喬治的西服口袋裏插着一朵玫瑰花,邊緣有點蔫了,看來是真花。
風間在秦劍丹身邊微微低頭,說:“感謝尼安會的盛情,不過我們自帶了飲食。請不必費心。”
喬治這才發現夜龍會少主旁邊跟着這麽個小不點,他聽說過落櫻組的風間參謀,知道風間才是落櫻組的實際操控者,沒想到對方的存在感如此薄弱。
秦劍丹也抓住一切機會觀察對面——
在喬治貿然走過來握手以後,橄榄組的副組長格倫鐵拳,以及犀牛人保镖霍格,急匆匆地趕到了喬治兩側,以免秦劍丹突然發難。
喬治舉起沒拿紅酒的那隻手,示意格倫、霍格不要輕舉妄動:
“秦少主是過來跟我和談的,外城運河被污染,對尼安會、夜龍會來說都不是好事。你們不要蠻幹,否則會長追究起來,我也保不住你們。”
格倫、霍格這才收起了剛才的氣勢洶洶,但仍然做出一副不好惹的莽漢表情。
通過朱生智的情報網,秦劍丹了解到格倫鐵拳的異能是「震地咆哮」,雖然秦劍丹本人不怕,但還是要小心波及到其他人,比如脆如薄紙的風間。
秦劍丹給了對面一個威勢和善意并存的笑容:
“仗還是要打,但先把這個《東西城水源共護公約》簽了。不然把時間和金錢都花在淨水上面,咱們以後什麽也别幹了。”
“當然,當然。”喬治滿面堆笑,伸手邀請秦劍丹跟他并行,一面參觀展覽,一面慢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