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是個橫行無忌,萬軍叢中取敵人後門的主兒,情緒也陰晴不定。你在飯桌上反對一句,說不定他半夜就出現在你家床上。
本該争權奪利的餐桌會議,變成了讨論細枝末節的和平聯誼,秦劍丹不得不承認風間的鬼主意厲害。
就是不知道大師兄本人對公會的“任命”有何想法。大師兄最後出現還是在超人擂台賽上,那時他直播超人後擄走了「犯罪小王子」萊昂,至今兩人都不知所蹤。
菜肴一道道被端上桌,7個部門經理爲了博取上峰好感,非常舍得花錢,都是來自中央塔垂直農場的鮮菜鮮肉,由大飯店廚師掌勺。
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氣彌漫開來,滿足了各路親朋的胃口。時不時有人舉杯向死者緻敬,大家也樂得附和。
秦劍丹作爲今天的主家,一次又一次地應對客人敬酒。他平時被琳琳管着,很少有機會喝這麽多,今天算是過了把瘾。
遠遠地看到秦劍丹喝酒無度,慕月有點生氣,想要起身過去勸阻。
難道身體變成了15歲,各方面的自制力都變差了嗎?暴飲暴食對身體造成的傷害可是再生艙都治不好的,大量攝入酒精會刺激胃和腸道、損害肝髒、損傷大腦、影響心髒功能,誘發股骨頭壞死,還有痛風的!
剛要起身,對面的丁靈卻多了一句嘴:
“警長,你不坐到少主那一桌,替未婚夫擋幾杯酒,或者管管他嗎?”
完全沒有喝酒的慕月,臉龐上出現了酒後的紅暈。明明已經打算起身的她,又重新坐了下來。
同桌的瓦蕾、丁靈、醫生、律師、演員,以及專注吃魚的千星婆婆,全都盯着慕月,好奇她的下一步舉動。
慕月隻好咳嗽了一聲,裝作對秦劍丹連續喝酒的行爲不感興趣,然後對身側的瓦蕾咬耳朵:
“你裝作去洗手間,幫我提醒一下秦劍丹别喝那麽多酒!這是警長的命令,不準節外生枝,否則這個月的工資評定你就别指望了!”
瓦蕾挺高興地從座位上跳起來了,似乎根本不在意工資評定的威脅——要是沒錢吃飯了就纏住閨蜜請客。
“嗯……這一桌看上去确實沒有煎蛋那桌有意思。我過去勸勸,然後可能就不回來了哦!”
看着瓦蕾晃着尾巴走向秦劍丹那一桌,慕月有點後悔,但命令已經下了,她也得在一衆幫會分子面前,維持住警務廳的顔面。
“話說,”慕月遲疑地對千星婆婆開口,“婆婆你不用吃得這麽急吧?難道平時的工資和教官津貼,不夠你好好吃飯嗎?”
千星婆婆從飯碗中擡起頭來,貓胡須上都粘上了一顆飯粒:
“你說什麽呢?今天的菜肴裏可是有鳕魚、鲑魚、藍鳍金槍魚、黃鳍金眼鲷啊!平時我吃個秋刀魚就滿足了,難得生智組這麽做排場,不吃個夠怎麽對得起我的胃?”
慕月歎了一口氣,這下子生智組肯定以爲警務廳除了吃貨就是多動症了。
不經意目光低垂,發現瓦蕾離開時忘了拿走自己的小挎包,餐廳裏人頭湧動,想要叫瓦蕾回來拿已經來不及了。
應該裏面沒什麽特别重要的東西吧,我先幫瓦蕾收着好了。反正她隻是去秦劍丹那一桌,不會遇上什麽危險的……
※※※
這次的白事會,念經和尚們去了素齋餐廳,其他人在普通餐廳。
雖說是素齋,卻也烹饪得異常美味。
禅意素火鍋、素味佛跳牆、素鮑魚扒、吉祥素醬爆炒、佛心翡翠包、悟道蔬香煲、靜心蔬果壽司、綠意生菜蛋……包括朱生智在内的100個和尚吃得汁水橫飛。
這幾天住在貧民窟,隻能用合成豆腐充饑的朱生智,乍一吃到高級品質的素齋,少不得狼吞虎咽。
“燙、燙燙燙燙燙到舌頭啦!”
做出滑稽相的朱生智惹起了同事們一片哄笑,其中領頭的“高僧”可能是單純覺得好玩,坐到了朱生智旁邊。
“喂,你是叫‘智深’吧?我看你還挺有慧根的,怎麽混到吃素齋都這麽拼命?以後跟着我好了,保管教你随時随地都能吃上素齋,抱上素人,打上素炮!”
朱生智現在最想幹的,是沖進普通餐廳裏大喊“我沒死!我還活着!”奪回生智組的控制權。
但換個角度觀察生智組的機會也頗難得——比如7個部門經理都有誰特别高興我死?被我發現我就要好好整他!
出于這種想法,朱生智沒有立即表明身份,同時也更加努力地維持口歪眼斜,以免被生智組的小喽啰們認出。
“高僧”似乎是偷喝了酒導緻有些醉,他拉着朱生智的胳膊笑道:
“我告訴你,生智組這些人表面上嚣張,其實最好騙了!要不是他們做過那麽多的虧心事,我……我佛怎麽會有如此多的香火錢?”
“你口齒伶俐,五叔那邊環境太差,不如以後跟着我混……你記住,凡是燒香拜佛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慫人,吃了虧不敢反抗,希望佛爺替他出頭,另一種就是生智組這些做虧心事的!”
朱生智快速點頭來附和,稍後又疑惑道:“大師,是不是還有第三種人,就是咱們?”
“哈哈哈哈——”高僧笑得直拍桌子,“說什麽呢?有些事自己明白就得了!咱們是賺錢的人,跟他們不一樣!”
高僧今天喝得的确不少,過了一會又說自己是金蟬子轉世,會999字的不傳之秘“緊箍咒”,今天就要傳給大家。朱生智借口頭疼,先一步離開了素齋餐廳。
懷着興奮和激動,朱生智往普通餐廳那邊走,想象着自己“亡者歸來”,讓少主和三大幹部驚掉眼鏡的那一幕。
然而半路上,他看見了從洗手間出來的秦劍丹和瓦蕾,這兩個人并沒有返回普通餐廳,而是走進了走廊岔口的一間香堂。
生智組有不少香堂用于供奉死者,今天的被供奉者自然就是朱生智自己。
略顯狹窄的香堂兼存儲室裏,一個落地大箱子對面的供桌上,擺着塑料獻花、LED燭台,中央是朱生智的上半身全息投影,香味發生器模拟出龍涎香的氣味,讓環境變得肅穆悠長。
秦劍丹的聲音聽上去有點醉,瓦蕾似乎在攙扶他。
“聽見了沒,你喝酒不加節制,慕月可是生氣了哦!一身酒臭可别想女人喜歡你,哪怕是想睡我你都要先洗澡呢!”
裏面嘀嘀咕咕的,一會聲音高,一會聲音低。朱生智貓着腰,在留有一絲門縫的外面竊聽。
“切……我就不該替你擋那幾杯酒。雖然我也挺能喝的,但最近幾天不太方便……”
“诶?我随身攜帶的挎包呢?煎蛋你有沒有看見?不會是落在洗手間了吧?”
秦劍丹坐在昏暗香堂裏的大箱子上,雙手按摩太陽穴:
“今天是有點多了……江愁雲、陳湯姆他們和手下一個接一個地來,琳琳不在身邊我就沒克制。你什麽東西丢了?不要緊的,這邊都是自己人,讓他們幫你找……”
瓦蕾的藍眼睛亮閃閃的,一身黑裙子更加在昏暗環境中凸顯出眼眸的異彩:
“挎包裏也沒有太重要的東西,隻不過是抑制福瑞人高昂期的藥物罷了。我一直讨厭副作用所以不喜歡吃。要不然你幫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