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服裝融合了西部牛仔與東方俠客雙方特色,腰間挎着一把刀鞘厚實的電子武士刀,刀鞘上6個LED燈全部恒亮,表示武士刀已充能完畢。
“我是「千人斬」茲威克,我奉勸慕月小姐不要輕舉妄動。”
茲威克長着一張西方人面孔,但他很喜歡自己的黑發,專門在頭頂作出半紮狼尾的武士發型,嘴裏還叼着一根牙簽。
慕月目視茲威克向自己走近,茲威克很快越過了收藏家和女助手,距離慕月僅有兩步之遙。
“「千人斬」是嗎?你殺過很多人?他們都該殺?”
慕月有點明知故問,或者說她正在“誘供”。
茲威克做出一個“費解”的表情:“人們被殺,隻是因爲出現在不适合出現的位置罷了。我和「滅卻僧」做的就是這樣的工作。”
「滅卻僧」指的是正在開車的賞金獵人,那個身形粗壯的和尚頭戴暗色鬥笠,經常低聲嘀咕不知是經文還是咒語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既然你們是一丘之貉……”慕月的右眼開始積聚明光,她謹慎地瞄準,以免波及到收藏家右側的獸耳娘。
茲威克猛然出刀,刀鞘上6個LED燈全滅,代表一次用光了磁導軌加速充能!
肉體和皮革被刺穿,刀尖染上鮮血,慕月的大招讀條遭到打斷。
血,從慕月的警用小挎包裏滲了出來。茲威克快速收刀,歸還鞘内再次充能。
“不用看,它已經死了。”茲威克對自己的刀法信心十足,“從上車開始,你始終沒有把挎包拉鏈完全封死,爲的是給寵物留下呼吸空間吧?”
女警的心沉了下來,她上車前買了另一隻倉鼠随身攜帶,因爲時間緊急隻來得及取名叫“倉鼠C”,沒想到自己留下的呼吸口竟然害了它。
收藏家已經不再掩飾自己的惡意,他躲在茲威克身後,臉上全是貪婪的期待。
“嘿嘿嘿……慕月,你以爲我不知道你8歲時覺醒的異能「月光·正義」嗎?這可是被公司評定爲「S級異能」的存在,我不可能不早做防備。”
收藏家伸出兩根枯瘦的手指。
“「月光·正義」有兩個心靈誓縛。第一,隻能攻擊邪惡的存在,不能故意将無辜者卷入。第二,必須爲了保護家人,才能在面對危險時使出。”
收藏家的描述全部正确。據說公司掌握所有人的異能特性,收藏家作爲即将進入公司元老院的存在,從公司獲得内部情報也不稀罕。
慕月每次面臨大戰,尤其是孤闖敵營的情況下,都會購買一隻倉鼠或者迷你兔,在心裏将它視作家庭的一分子,借此滿足「月光·正義」的心靈誓縛。
“多麽諷刺!”收藏家以衰弱之軀發出可憎的狂笑,“我就是你的家人!我就是邪惡的存在!你的寵物已經死了,你在這裏還能保護誰呢?保護我嗎?哈哈哈哈哈哈!”
“收藏家先生,”茲威克向雇主征求意見,“如果慕月小姐向您開槍,我可以切碎子彈的同時再殺了她吧?”
收藏家收斂笑容:“你在車裏看着她,等我買畫回來再動手。萬一她反抗,你要在她活着的時候把雙手砍下來,人死以後手的顔色就不美麗了。”
茲威克用舌頭挪動唇間牙簽的位置:“先砍手再殺就沒問題吧,那屍體呢?”
收藏家:“老樣子,交給「滅卻僧」燒了。”
兩人肆無忌憚地公開讨論,完全把慕月當成了必死之人。
慕月并沒有表現出身陷絕境時的恐懼,她喝了一口汽水補充糖分。
警服肩帶上的步話機寂靜無聲,自從出了内城,這隻步話機就進入了信号故障狀态。
單人護送收藏家的任務,是警務總長派給我的。步話機失靈不可能是單純的巧合,這是讓我無法跟外界聯絡。
難道說警務總長……叔叔他背叛我了嗎?我不相信!我一定要逃離這裏,然後去找叔叔問個清楚!
還有你……
慕月把眼角餘光移到獸耳娘身上,那可憐的女孩被蒙住雙眼,不論外界發生怎樣的變故,都保持着彎曲的跪姿,不敢發出哪怕一點聲音。
如果出聲就會遭到可怕的懲罰嗎?難以想象你在這裏經曆了怎樣的地獄。
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收藏家去買畫時,貌似隻有茲威克會留在車裏,到時候就是逃走的時機!
爲了不讓敵人警覺,慕月盡量不用正眼瞧獸耳娘,卻在心裏開始把她跟瓦蕾聯系起來。
都是黑色的皮膚,耳朵和尾巴的外形也很像。如果我救她出去,她可能會跟我成爲朋友吧?不久後成爲家人一樣的存在也不是天方夜譚。
她是我的家人,她是我的家人,她是我的家人……
慕月開始自我催眠。購買寵物後立即當成家人,這種心理訓練已經駕輕就熟,和獸耳娘萍水相逢後臨時抱佛腳還是頭一遭。
茲威克是個強敵,不能有絲毫閃失,必須在機會來臨前徹底做好“家人”的心理建設!
她是我的家人,我一定會救她。她是我的家人,我一定會救她……
随着投射出越來越多感情,慕月心中感到沉重的悲哀。
如果時空變幻,跪在這裏的說不定就是瓦蕾。這是我們韓氏家族的罪孽,我出生在這裏就是有罪的……
※※※
49号居民點,角鬥場觀衆席。
韓天成既不知道女兒面臨危險,也不知道收藏家的車在向這邊靠近,他目不轉睛注視着少年和變異狼犬的戰鬥。
管家内斯特猜得沒錯,鬥犬少年最後居然赢了,随着紅色變異狼犬在塵土中倒下,普通觀衆席上爆發出一陣咒罵:
“假賽!日尼瑪退錢!”
“犬夜叉你死得好慘!”
“角鬥士的木棒一定淬毒了!作弊,這屬于作弊!”
少年角鬥士沒理睬這些咒罵,他本身也受傷不輕,半身浴血地踏着狼犬屍體,自豪地向觀衆席展示健美的肌肉。
“謝謝!謝謝支持!”在四周探照燈的照耀下,少年角鬥士無視上方丢下來的塑料水瓶,“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參加内城的鬥牛勇士大獎賽!我還要成爲五冠王,刷新前人的記錄!”
坐在韓天成右側的酒糟鼻胖子,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後又喝起了酒。他賭狼犬赢,結果輸了。
韓天成沒有下注,他看見少年鬥士從場邊退場,即将路過這邊的貴賓席。
“内斯特,”韓天成詢問老管家,“你身上有筆,信紙和信封嗎?”
内斯特輕車熟路地從黑西服裏将這些掏了出來,韓天成一擰眉:“筆也就算了,信紙和信封你怎麽也随身帶着?”
戴着防毒面具的内斯特微微一笑,聲音略顯沉悶:“因爲我是管家。”
拿前座的椅背當墊闆,韓天成龍飛鳳舞在信紙上寫了些東西,又在信封上寫了一個地址。少年鬥士路過時,韓天成起身将信封塞給他。
“小夥子,這是一封介紹信。”韓天成伸過欄杆的手雖然因長期酗酒而微微顫抖,面孔卻恢複了部分警務次長的氣度,“警務廳好歹還有些人會看我的面子,你去内城報考警校,謀個城警的差事吧。我不想在鬥牛賽上看到你。”
少年一愣,他本以爲韓天成是輸了錢,要往自己身上吐口水的。
雖然額頭、肩膀都在流血,但少年的笑容很燦爛,他接過了那封介紹信。
“多謝大人賞臉,我會考慮的。後天我會同時跟兩條狼犬作戰,大人不過來看看嗎?”
韓天成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想要開口訓斥的沖動,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沒有資格,隻能緊抓欄杆,沉默目送少年鬥士進入後台。
“老爺,一時的善心拯救不了幾個人。”
韓天成郁悶坐回座位後,内斯特從旁規勸。
“夫人去世以後,我知道老爺你一直走不出來。可老爺還有其他需要保護的人吧?慕月小姐在警務系統裏人單力孤,老爺你沒想過重新出山嗎?”
“慕月不需要我。”韓天成拿起酒瓶,再次試圖把自己灌醉,“她叔叔是警務總長,有警務總長做後盾,哪還需要我這個惹人厭的酒鬼?”
内斯特開始斟酌用詞:“老爺,你的弟弟,天雄先生他……如果12年前沒有發生那件事,現在擔任警務總長職務的,不應該是老爺你嗎?”
韓天成一愣,很快發出苦笑,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老管家。
“内斯特……挑撥别人兄弟感情,可不像是你會做的事啊。天雄跟我不一樣,他全心全意效忠家族,還把慕月當成家族的希望之星。說實話,我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比我更适合當警務總長。”
内斯特不再對這個話題發言。從貴賓觀衆席的高度,正好可以看到遠處的村口公路,内斯特看到了一輛車型超長、外表奢華到誇張的特殊轎車。
“老爺,那不是「收藏家」的車嗎?他來這麽偏僻的地方做什麽?”
收藏家的豪車在村口減速,但很快又重新加速,沿着殘舊的公路開遠了。
韓天成眼皮稍微一擡:“鬼知道那家夥來做什麽,可能是路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