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劍七獨自一人在空地上練習劍法,吳忠賢靜靜地豎立在不遠處,看着少女額角上汗珠在日光照射下熠熠生輝。
“你今天怎麽又有閑心來找我了?”莫劍七不用回頭就能感知到吳忠賢的到來。
吳忠賢嘴角微微上挑,明明這丫頭心中挂念着他,可每次見面都要嘴硬一番,話語間反倒要說成是吳忠賢攪擾了她的清修。八壹中文網
“我過幾日要離開五毒門前去天工城。”
莫劍七聞言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眼中目光倒是生出幾分冷清,不過少女掩飾得很好,那心動的神情也僅僅在少女臉上停留了幾瞬。
若不是少女手中揮動的木劍不由地停頓了一下,說不定他真被少女給騙了過去。
“去幾日?”莫劍七滿不在意地問道。
“若是一切都順利的話,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吳忠賢臉上笑意愈濃。
他就喜歡少女這番強裝灑脫的性格,明明大大咧咧的性格,可一到兒女情長就扭扭捏捏的。
話語剛落,場面就陷入了沉默,仿佛死寂一般。
莫劍七接着舞動手中木劍,仿佛沒把剛剛對話放在心上,劍鋒淩空遊動,少女腳下步伐跟緊,不得不說,莫劍七真是塊練劍的好料子。
在她這個年齡中,單論劍法造詣堪稱一絕!
這丫頭最終還是心軟了...
不過吳忠賢卻看出其中得端倪,少女手中揮劍逐漸加快速度,腳下步伐逐漸變快!
“你...”
莫劍七額間秀發飛舞,如潑墨般随着身形遊動,沉默片刻,隻是吐出一字。
一道淚痕,垂落白皙鵝頸,少女的臉頰被翻飛地秀發遮蔽。
吳忠賢看不清此時莫劍七的神情。
一串淚珠,飛入舞動的秀發間,墨色與淚珠翩翩起舞在光芒下。
少女身姿漸漸靈動飄逸,劍随身動輕盈空靈,低頭,彎腰,遞劍,步步生花,一氣呵成。
唯不見,伊人回眸。
一顆淚花,劃過劍鋒一分爲二,身姿遊動在落葉紛飛間,風吹仙袂飄搖舉,猶似霓裳羽衣舞。
“好劍舞!”
吳忠賢見此情形,頓時鼓掌由衷地稱贊道。
“越有處女,出于南林,此是先秦越女劍舞。”
一舞畢,莫劍七立劍背向吳忠賢,接着深深歎息一聲,輕聲說道:“按照岷山劍廬的規矩,凡是少女送别意中人,臨别之際皆要爲舞動此曲...”
“你...騙子...”
話語剛落,僅僅一瞬息之間,莫劍七回身便是一劍,直奔吳忠賢刺去!
唉...這丫頭怎麽跟那老頭待久了,一言不合就舞刀弄劍的,吳忠賢在心中苦笑一聲。
他見直直刺向自己的劍鋒也不躲閃,靜靜等待着莫劍七的到來。
這次他看清了。
面前的少女,哭得梨花帶雨。
“呲!”
隻見三尺劍鋒直直插入吳忠賢左肩血肉,四散的鮮血灑向天空。
“你...你...你是傻子嗎?!怎麽連躲都不知道躲一下?!”
若是她最後臨刺入時察覺到不對勁,急忙偏轉劍鋒方向,并且控制力道,這次堪堪避開吳忠賢的要害。
莫劍七目光顫動,臉上神情盡是悲怆,握劍雙手更是顫抖不止。
吳忠賢苦澀地笑了笑,不顧左肩上的劍鋒,徑直靠近少女。
莫劍七見逐漸靠近的吳忠賢,心中頓時慌亂不止,步伐更是一步一步後退,生怕手中木劍再次傷到面前這個男人。
吳忠賢緩緩将少女攬入懷中,莫劍七掙紮幾下,但又怕扯到後者的傷口不敢用力。
“你就是個騙子!你說好要帶我看遍千山萬水的!”莫劍七此時再也忍不住噙滿眼眶中的淚水,雙手敲打在後者的背後,柔弱地身軀止不住嗚咽。
最後素手緊緊抓住吳忠賢的衣物,将自身都埋在了吳忠賢身前,痛哭不止。
少女的情愫往往都是很單純的,想着兩人結伴相行到天涯,便是一輩子的事。
吳忠賢不帶莫劍七的最根本原因,還是覺得後者跟随在列夫子身旁研習功法,這才是莫劍七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莫劍七本就是先天劍胎,若無意外突破到一品就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但要是将時光都浪費在這些爾虞我詐之上,就連吳忠賢都覺得是暴殄天物。
況且這些瑣碎同樣又陰暗之事,有他在少女身旁一并擔下,又何必沾染了莫劍七那顆無塵道心呢。
“此行兇險,生死猶未可知,我不敢輕易答複你。”
吳忠賢望着懷中泣不成聲的少女,輕輕地摸了摸後者的小腦瓜,安撫着。
莫劍七聞言猛然擡頭看向吳忠賢,眼角淚珠潑灑飛舞。
有一萬種理由在她心中閃過,但唯獨落下了這一條。
原來吳忠賢是怕負了我,讓我白白苦等!
他這是前來見我最後一面?!
莫劍七啊!莫劍七!你怎麽這般癡傻啊!
莫劍七紅唇緊緊抿在一起,眼中滿是心疼地看向吳忠賢左肩的傷口,胸口便是一陣空前地劇痛!
“呐!...那我更要跟你一起去了!我可是你師姐啊...我...”
吳忠賢剛想輕笑一聲,卻沒成想懷中少女竟踮起腳尖,一點朱绛紅唇輕吻,非常生疏,卻極緻地熱烈。
一吻過後,莫劍七目光堅毅地看向吳忠賢,輕聲說道:“你就算是死!也要死我在身旁!”
莫劍七輕輕依靠在吳忠賢胸口前,聽着後者跳動的心跳,接着語氣堅定地說道:“若是此次爲死途...”
“我爲你收屍。”
“我爲你守墓三年。”
“三年之後,我爲你報仇。”
莫劍七緩緩望向吳忠賢,明亮地目光中盡是說不清柔情,緩緩開口說道:
“再之後,我下去找你...”
吳忠賢心中一半感動,一半又有些怪異...
先不說此次天工城本就是沒什麽太大的危險,就算他有什麽危險,那成天不見人影的便宜師父列夫子也會出手...
他不信那麽護犢子的老頭會見死不救...
不過吳忠賢可不會煞風景地将這些都講出來。
雖說這些之前那些都是吳忠賢找得理由,但他對莫劍七的感情是真的,而且少女對他感情,他同樣也感受到了。
吳忠賢俯下身在,靠在莫劍七耳畔旁,輕輕說道:“既然你想做行俠仗義的女俠,憑借身前三尺劍斬盡天下不公事。”
“那好,你盡管去做。”
“這茫茫蒼天之下,但凡有你亮劍之後,依舊解決不了的不公之事。”
“那就由我來,一一碾碎!”
這天下誰要是不服氣,那就要來找我吳忠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