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是七八十年代,深受李小龍影響的那批亞洲男青年。
伊藤菜菜子便是在他的熏陶之下,才從小癡迷武術。
而伊藤雄彥也一直很舍得在女兒這個興趣愛好上投入,從小便爲她請來了全日本最好的空手道高手、最好的散打與搏擊高手共同教授菜菜子。
菜菜子也在學習這些外家功夫的過程中,展現出了超乎常人的天賦。
在菜菜子十五歲的時候,日本那些大名鼎鼎的高手已經将畢生所學都對她傾囊相授,那時,伊藤雄彥便希望能夠找到機會,讓菜菜子學習内家功法。
在日本,唯二與内家功法有關系的,便是忍術與劍術。
忍術畢竟猥瑣,不适合菜菜子這種大家閨秀,而劍術,則講究人劍合一的超凡境界,一旦離開了劍,實戰能力便會大打折扣,再加上菜菜子并不喜歡舞槍弄劍,于是便陷入了武學停滞的狀态。
後來,伊藤雄彥親自出山,将日本第一高手山本一木請來做菜菜子的老師,這才讓菜菜子的武學有了更進一步的空間。
可是,山本一木畢竟也是外家高手,于是伊藤雄彥便試圖讓伊藤菜菜子學習華夏武道。
但當時,他所能接觸到的華夏武者,基本都是如何家一般的武道家族,對這種武道家族來說,殘缺不全的武道心法,便是他們家族百年興旺的根基,所以無論如何,也沒人願将心法傳給外人,所以幾次碰壁之後,伊藤雄彥便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可是,他哪能想到,女兒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就成了真正的武者!
面對伊藤雄彥的驚詫萬分,菜菜子如實說道:“歐多桑,女兒能夠這麽快成爲武者,多虧了葉辰君當初給女兒服用的丹藥,再加上女兒一點點小小的機緣巧合,才在這麽短的時間内,找到了突破之法……”
葉辰笑道:“這個我可不敢搶功勞,能這麽快掌握武道根本,絕對是菜菜子天賦使然。”
伊藤雄彥好奇的問道:“菜菜子,究竟是什麽機緣巧合,能讓你這麽快就掌握武道之法?”
菜菜子也不藏私,便将自己今日對秦傲雪說過的那番話,又詳細的叙述了一遍。
伊藤雄彥聽的駭然無比,張大嘴愣了良久才忍不住問:“這……這似乎有些太過玄妙了吧?人……人真的能找到那種靈魂出竅的感覺嗎?”
菜菜子點點頭:“我以前也不敢相信,但親自試過之後,便找到了那種人神分離的感覺,武道的門檻便是内窺,而人的神識本身就在體内,兩者屬于伴生狀态,就好像一支放大鏡,鏡片與握柄生來就是一體,鏡片雖然能放大一切事物,卻唯獨無法放大自身,可如果将鏡片從握柄上硬拆下來,放大鏡便也不再是那個放大鏡了,人更是如此,若是沒有方法,恐怕隻有在瀕死的時候,神識才會與身體分離。”
說着,菜菜子又道:“所以,武道難就難在,如何在不損傷自身的情況下,可控并且安全的将神識與身體分離開,隻有做到這一步,才有可能實現内窺,所以我便想了那個辦法,假想自己的神識從高處墜下,迅速找到那種安全的瀕死感,本來隻是好奇試試,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葉辰一言不發,可心中卻不禁感歎:“能想到這種方法,菜菜子果然是武學奇才……”
伊藤雄彥聽完,表情震驚又神往,不由喃喃道:“做夢都沒想過,武道竟會如此玄妙……年輕真好啊,若我還是個年輕人,說什麽都要盡全力去試一試!”
菜菜子微笑道:“歐多桑,隻要願意付出行動,什麽時候都不算晚!”
“不了不了。”伊藤雄彥微笑着擺了擺手,感歎道:“武道太苦了,路途又太過漫長,我不想五十歲的年紀,再重新開始懸梁刺股的學新的東西,畢竟人生匆匆幾十年,往多了說也隻是三萬個日夜。”
說着,伊藤雄彥搖頭笑道:“人啊,就應該在特定的階段做特定的事情,在二十多歲追求自我,在三四十歲追求事業,在五六十歲追求快樂,自從葉先生幫我雙腿重生之後,我的餘生,隻爲快樂。”
葉辰微笑道:“伊藤先生,一旦入了武道之門,人生的長短,就不能用以前的眼光來看了。”
說罷,他非常認真的說道:“即便是普通武者,活到百歲也問題不大,若是天資足夠、能夠進入暗境一百多歲是輕輕松松,若是修爲還能再高,兩百年怕是也不在話下,而且,兩百年也不是終點,真能登峰造極,壽命恐怕會拉的更長……”
伊藤雄彥聽到這裏,整個人瞬間一怔,表情也陷入呆滞。
他抿了抿嘴,看了看葉辰,又看了看菜菜子,片刻後,忽然默不作聲的斟滿一杯清酒,而後端着酒杯站起身來,表情感激、惆怅又鄭重無比的說道:“葉先生,看來,菜菜子這次真的走上了一條漫長且看不到盡頭的漫漫長路……她是我唯一的孩子,可我這把年紀,注定是不能陪她太遠了,我今日将她托付給您,希望您能一直陪着她走下去,陪着她五十年,一百年,一百五十年,甚至更久!拜托了!”
說着,他雙手将酒杯托到葉辰面前,整個人九十度鞠躬,一動不動。
菜菜子原本對找到突破之法還非常開心,但沒想到,父親想到的卻是這一層面。
與葉辰接觸久了,她也知道,一旦一個人在武道之路上走的足夠遠,那他的壽命也一定足夠長。
到那時,身邊的長輩、同齡人,甚至晚輩,都會一個個離他而去,剩下他一個人在這條孤獨的道路上越走越遙遠、也越走越冷清。
幾十上百年,甚至更久的漫漫長路,若是有一個志同道合的人相互陪伴,那種孤獨感自然也會減輕許多。
她知道,正是因爲父親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會如此鄭重的拜托葉辰。
想到這裏,菜菜子忽然眼眶一紅,淚水便不受控制的湧了出來,口中哽咽道:“歐多桑……”
說着,便已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