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喃喃着,眼眸中的金色光芒幾乎要滿溢出來。
祂伫立在舞台上,帶着攝人心魄的妩媚笑容,肆意地收割着來自這些觀衆的愛和欲望。
“如此純粹,不帶一絲肮髒和污穢的愛意,我對人類的看法似乎有些過時了。”
少年喃喃着,眼眸閃過詫異地眼神,但是沒有任何人察覺到。
芙蕾在旋轉着,黑色的舞裙翩然,然後在舞台上跳躍,形如絕美的羽蛾。
倒是良才美質,作爲消遣的寵物也未嘗不可。
少年,或者說海倫那饒有興緻地欣賞着芙蕾的舞姿。
這首歌名爲《蝶與蛾》,是祂即興編排的作品,作爲複生之後難得的消遣。
對于愛之神性的駕馭者來說,哪怕是最平平無奇的歌謠,也能輕易牽動全部人的情感,讓她們随自己的喜怒起舞。
愛,多麽可怕的力量。
就是這樣的力量,牽絆了咔戎千年之久,讓祂直到現在,依然想要讓自己複生。
少年低吟淺唱,歌聲中蘊含着愛之神性的力量,雖然還很生疏,但是畢竟是一尊曾經的神明,祂很快就能找到竅門。
舞台下已經是一片狂熱的海洋,【歐裏維達】歌劇院中的觀衆發瘋一般呼喊着少年的名字。
“洛爾!”
“洛爾!”
“洛爾!”
……
這份純粹而熾烈的愛順着祂的意願納入了體内,讓祂感覺無比充盈。
怪不得那個少年會強調要演出節目,的确是補足力量最便捷的途徑。
可惜了,要不是已經淪爲孤魂野鬼,也不必借用他的身體和神性。
蝶之神海倫那幽幽地歎了口氣,祂死在了與死國之神珀瑟芬的争鬥中,形神俱滅。
是咔戎将蝶之神的最後一抹影子,連帶着對自己的思念都保存在了愛之神性中。
少年根本沒有察覺到,當他取走了咔戎體内的那道愛之神性,他就成爲了自己複生的載體。
對于冥府的神明來說,死而不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祂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取代和複生,隻是沒有想到,少年一頭闖入了珀瑟芬的領地。
最終還是被珀瑟芬察覺到了。
這個沙盒世界,就是祂用來困住自己的東西,真是強大得不可思議,頃刻間就構造出一個世界的剪影。
好在自己也并非孤軍奮戰,珀瑟芬的領地内有着咔戎的遺忘之河,咔戎及時将祂的力量投注了進來。
多位神明的力量混雜在一起,構建了這座不斷輪回遺忘的城池。
少年眼底如深淵般幽邃,祂将全部的愛和欲望納入體内,觀衆們的情感被抽離,顯現出十分怪誕的模樣。
就像是一個個呆滞的木偶,還站着歡呼雀躍着,但卻是幹巴巴的,沒有了原本的激情和狂熱。
被設定好了行動軌迹,卻沒有足夠的感情來支撐這個行動。
這副怪誕的場面讓芙蕾漸漸停下了舞蹈,她回過頭,眼神複雜地望着此刻正綻放着迷離笑容的少年。
“洛爾……”
“好了,芙蕾姐姐,我們走吧。”
祂感受着體内充盈的神性,滿意地笑着。
接下來就是找到其他外來者,把她們當作祭品,全部獻給偉大的冥河。
由曾經冥河的伴生之神海倫那所主導的獻祭儀式,足夠讓真正的冥河降臨這個沙盒世界。
那時,祂就可以趁機躲藏在冥河之中離開,就算是珀瑟芬也拿祂沒什麽辦法。
因爲冥河也是這死者之國的支柱,珀瑟芬不可能動搖此地的根本。
通往外界的長廊中,兩人正沉默地走着,芙蕾走在前面,背對着少年。
“你會幫我的吧,芙蕾姐姐。”
少年自身後将她抱住,臉頰貼合着芙蕾的後背,聲音軟糯而嬌氣。
“會的,我會的。”
芙蕾沒有回頭,平靜地說着。
“我會好好感謝你的,芙蕾姐姐。”
祂若有所指地說着,感覺到女人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
太激動了嗎?
少年眼眸中浮現一抹嘲諷,但很快又化作澄澈的乖巧。
……
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芙蕾早就知曉了其他人的位置,她先是去往歌劇院的頂樓,兩人合力襲殺了丹妮。
又迎戰被神性波動吸引過來的亞薇,芙蕾簡直像是戰神,越戰越勇,硬扛着對方的劍氣,靠潮水般的蛾群将她的神性消磨殆盡。
就連海倫那都感到有些意外,這隻小小的成蟲要比祂想象的能打一點。
興許是蛾母所寵愛的子嗣也說不定。
不過,這也已經足夠了。
劍之大公體内的蟲毒爆發,終于倒下,蛾群已經十不存一,殘存的飛蛾再度彙聚成女人美豔的模樣。
芙蕾喘息着,似乎有所察覺,回過頭,正看到少年流露出掌控一切的笑容。
祂的腳下正躺着丹妮的屍身,祂莊重地吟唱道。
“以吾之名,敬拜冥河之神,于此地降臨,消弭一切過往的遺忘之河。”
水流奔湧的聲音,自虛無中響起,一道黑色的河流環繞着少年的身體,吞沒了祂腳下的屍身,又朝着芙蕾湧來。
芙蕾化作蛾群飛離地面,但她身後亞薇的屍身則被冥河吞沒。
虛幻的河水似乎凝實了許多,拱衛在少年周身,不斷回蕩着嘩啦嘩啦的水聲。
此時夜幕就要降臨,圖書館中的學者蒂拉和奈莉爾雙雙發狂,芙蕾已接近油盡燈枯,不會有誰能與祂抗衡。
接下來隻需要将她們都獻祭給冥河,這場儀式就算自己赢了。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芙蕾凝望着少年,藍寶石般的眼眸中滿是冰冷和憤怒。
“芙蕾姐姐,真是辛苦你了。”
少年臉上帶着迷離的笑意,那道黑色河流的虛影正在祂的身旁奔湧。
“那就請你也死在這裏,我會把你記在心裏的。”
海倫那如此說着,隻是下一刻,祂的氣息突然紊亂,體内神性不受控制地暴動起來。
祂錯愕地擡起頭,正看到天邊的最後一抹霞光被夜色吞沒,化爲純粹的黑暗。
“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也會……”
祂當機立斷,指揮着冥河的虛影湧向芙蕾,想要抓緊時間将她殺死,但芙蕾早早已經化作漫天的飛蛾,四處逃竄。
黑色的河流撲殺了一部分飛蛾,隻是更多的已經飛往城池的其他角落。
“該死——”
祂暗罵了一聲,很快就痛苦地叫喊了起來。
一頭漆黑而斑斓的彩蝶虛影在少年的身後顯現身形,其上布滿無數金色的裂痕,祂正在不斷掙紮。
但洶湧的愛之神性已經徹底失控,熾烈的情感和欲望在體内被引爆,就算是周身拱衛着祂的冥河,也無法阻攔這股力量。
蝶之神失去了理智,一同陷入了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