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麗妠就如同血色的閃電一般,在有限的空間内閃轉騰挪。
她的每一次攻擊,都會從魔犬巨大的血色身軀内分化出新的獵犬,協助她攻擊着被她鎖定的敵人。
修西娅則身處自己血之權能駕馭的引力場内,任何入侵的獵犬都會被巨大的重力壓塌在地面,隻有英格麗妠能夠抵抗重力的束縛跟她交手。
而阿索拉朵則渾身都完成了魔化,身形如同地獄中的惡魔,背身雙翼,巨大無窮,雙手随時能轉化爲尖刺和巨錘。
她的每次攻擊都會對宴會廳乃至整個領地造成巨大的破壞,聲勢十分浩大。
每一次錘擊地面,腳下的血肉大地都會發生劇烈震動。
此時整個大廳已經封閉,所有出口都被蠕動的血肉堵住,洛爾不敢靠近蠕動的血牆,隻敢借被劈成碎片的長桌一角作爲遮擋。
洛爾原本還在暗戳戳地看着三位血族纏鬥,這種混亂和厮殺的場面竟讓他有一種難言的奇異感。
他也說不出自己爲什麽置身如此危險的環境下,非但不覺得害怕,反而還愈發興奮。
或者是他本來就厭惡這個野蠻的種族,此時看着這個種族自相殘殺本能地感到快意。
又或者是有什麽其他的意志影響了他。
殺戮,欲望,死亡,血和淚,潮和風。
這些要素讓他感到一股發自内心的愉悅。
但很快,洛爾就笑不出來了。
他發現身下地闆也已經全部化作惡心的血肉,身體開始感覺到一種被向下拉扯的感覺。
這讓他不禁警惕起來,有些驚慌地說詢問道。
“不太對勁,月宴侯爵該不會真的要蘇醒吧……”
洛爾覺得自己就像站在流動的沙地上,身子在不自覺地慢慢被陷進去。
“還沒有,死去的神性并沒有完全被她吞噬,你看看你杯中的血。”
夜叉小姐的聲音響起,随着一道陰影擴散覆蓋在洛爾身下,那種詭異的拉扯感消失,身體就像趴在一面漆黑的鏡子上,再也不用接觸那些惡心的血肉。
洛爾松了一口氣,聞言看向了手中的酒杯。
那之中原本有着如金色蜂蜜般的血液,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一抹詭異的血色,就像不斷被滴落着血色的墨水,血色的污迹在金色的杯中蕩漾。
金色與血色交織,一抹妖異的紫色自其中綻放,散發着迷離的幽光,空氣中的芳香也越發濃郁。
“這才是紛争之血本來的面貌,它已經吸納了一部分因你而死的血族身上的神性,它在分潤着領地主人獲得的神性。”
“如果沒有妥善保管,它會不斷挑動血族的欲望爲它展開厮殺,然後汲取失敗者的神性。
在這個過程中,那種針對血族的緻命吸引力會不斷增強,直到它最終被某位血族吸食又或者異化成其它模樣。”
“……我的血居然會變成這個模樣。”
洛爾喃喃着,自己這算是什麽。
就像是好不容易完成了轉職,但是加點卻加得亂七八糟。
他看向還在打鬥中的三位血族。
此時肉眼基本已經跟不上英格麗妠和修西娅的速度了,那兩人一人如同一陣血色的飓風,一人如同一道迅疾的閃電,圍繞着阿索拉朵在展開激戰。
他隻能看着阿索朵拉壯碩的身軀上的傷痕不斷增加,背後的惡魔之翼已經殘缺了大半,隻剩下殘缺的翼根,但同時傷之回響也在不斷将傷害反饋給英格麗妠。
說來奇怪,宴會廳說大不大,但洛爾卻沒有被戰鬥波及到,也沒有誰選擇先過來把他吃掉。
“維納斯姐姐,她們誰能赢?”
“如果是那個月之騎士和審判官單打獨鬥,那她大概能堅持十五分鍾,然後就會耗盡所有血液而落敗。”
夜叉小姐說出專業人士的判斷,洛爾好奇地問。
“那加上那個伯爵的話,就是英格麗妠落敗嗎?”
“就是因爲多了那個伯爵,所以那個月之騎士應該馬上就要輸了。”
夜叉小姐點評着,沙啞的聲音帶着一如往常的嘲諷。
“不要看那個大塊頭聲勢比較大,在這場戰鬥中她是純粹的累贅。”
果然,随着魔犬又一次撲擊,血色潮汐形成的漩渦被突破,露出其中修西娅的本體,隻是一閃而過,她半邊身子就陡然消失。
雖然随着血液倒流,修西娅的軀體頃刻間複原,但局勢已經開始一面倒。
血液洪流變得脆弱,另一邊的伯爵也漸漸支撐不住。
“她們不是同一個等級的吸血鬼嗎?”
洛爾有些不解,三者應該都是血族中的長壽者,爲什麽二打一反而更加打不過?
“如果就神性的強弱來說,她們是同一等級,但是你要是從戰鬥的能力來評價,那麽那個審判官是另一個等級。”
夜叉小姐解釋道。
“擁有力量和擅長戰鬥是兩回事,善戰者擅長窺破敵人的弱點,把握轉瞬即逝的機會,利用一切可用的條件。”
“那個審判官在以一敵二的同時,還有餘力限制她們的行動讓她們無法靠近你,她沒有過來吸食你的血液作爲補充,就是自信必然能獲得勝利。出身氏族的血族起點太高,反而缺乏打磨自己技藝的耐心。”
随着阿索拉朵被無數獵犬分屍,壯碩的身體化作蒼白的石灰,在地上鋪就厚厚一層,修西娅也很快瀕臨敗北。
她将因爲血液耗盡已經難以成型的血劍捅入自己胸口,然後拔出,對着洛爾遙遙揮擊,試圖用最後的力量将洛爾殺死。
但巴斯克維爾還在場中遊蕩,嗷唔一聲就擋下了這道最後的攻擊。
“啊,看起來勝負已分,我得先藏起來了……”
洛爾身下的陰影鏡子不見蹤迹,幾乎是瞬間,洛爾跪坐在地面的膝蓋和小腿就陷入血肉地面中,感覺到一種無比惡心的蠕動觸感。
修西娅見攻擊沒有奏效,慘然一笑,擡頭看向已經完全活化,如同一張血盆大口朝着下方逐步逼近的天花闆。
“侯爵大人……”
她向後仰面倒下,沒有等英格麗妠動手,她就化作一灘血液融入血肉地面之中。
随着兩位長壽者死去,洛爾手中捧着的酒杯光芒大放,其内血液徹底化作了妖異的紫色,兩種神性在不斷交織着,蕩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