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兩側的房間中不斷走出與洛爾同樣打扮的俊男美女,被同樣戴着動物面具的侍者們牽着鏈子驅趕着出來。
洛爾注意到,他們的眼神大多迷離而空洞,腳步飄忽,臉上帶着或是喜悅或者陶醉的神情。
還有少數人,她們的身體呈現一種詭異的透明感,就像一個虛幻的幽魂。
“她們這是怎麽了?”
“在夢中被吸幹了神性就會像她們這樣,成爲隻能依附于這場夢境存在的幽魂,身體已經死去而不自知。”
表面上洛爾也跟其他人一樣渾渾噩噩地往前走着,但實際上他在心裏和夜叉小姐偷偷交流着。
“所以這個夢境到底是什麽,我隻記得我來到了歡場,她們給了我一個編号13,然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夜叉小姐的聲音在心裏響起。
“這裏籠罩着一個強大的夢境,應該出自那位月宴侯爵之手,她用夢之神性精心編織了一個獻祭儀式,用來幫助她突破血脈的界限。”
“我能感覺到,她的血脈已經很接近古老者了。”
洛爾表面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暗地在心裏喃喃。“獻祭儀式?”
“在一切的獻祭儀式中,自我獻祭擁有着最崇高的神聖,也就是能汲取出最豐饒的神性。”夜叉小姐解釋道。
“夢之神性的力量将你們的精神拖入夢中一分爲二,你們在夢中既是奴隸也是主人,既是犧牲者也是受祭祀者,這是一個完美的閉環,夢境引導你們殺死自己,也會被視爲崇高的自我獻祭。
而艾德裏安娜?月宴,作爲這個夢境的主人,利用這場夢境汲取你們的鮮血和神性,隻要你們在夢中殺死自己,她會獲得最豐厚的收益,并借此嘗試抵達古老者的境界。”
“這就是月神的儀式:夢中死祭,剛才你處在深層的夢境,需要找到三個名字來作爲支點将夢境颠倒,回歸現實。”
“所以說那隻黑貓果然是你,爲什麽你不能提示得清楚一點?”
洛爾有些費解,好好的你當什麽謎語人,謎語人是要趕出哥譚的。
夜叉小姐的聲音聽起來多了一抹無奈。
“那是艾德裏安娜的夢境,她有主場優勢,我無法直接在夢中跟她對抗。
如果過早的讓你意識到自己身處夢中,夢境也會相應的提前陷入惡化,同時如果說出一些諸如夢、姓名之類的敏感詞彙,我也會被直接排斥出夢境。”
“夢境之中的對抗,遭受夢境的排斥是大忌。”
洛爾則下意識看向自己的雙手,雖然走廊中沒有鏡子,但他很确定這是自己的身體。
“我的意識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爲什麽說這個夢境還沒有結束……
難道我現在依然在夢裏嗎?”
夜叉小姐回答道。
“這個夢境存在于此的時間太久,已經久到和這座莊園合爲一體,神性的力量侵染現實,将莊園轉化成夢境的一部分——
這裏既是現實,也有一部分夢的特性,是月宴侯爵展開的神性領地,在這裏死去也就相當于真的死去,你的神性同樣會流向月宴侯爵。”
“隻有擁有夢之神性,才能在這個神性領地中保持清醒。
事實上這并不是你第一次被夢境捕獲,在荊棘領,上一代棘罪大公伊萊莎也曾經将你拖進夢境中,隻不過她編織的夢境遠不及艾德裏安娜的強大。”
“她的夢之神性應該也是在永夜之戰中跟血族對抗時獲得的。”
……
此時洛爾已經跟着隊伍走了好一會,新郎們的房間都在莊園的三樓,順着回旋樓梯往下走了三層,直到來到莊園的地下室。
順着一道有些昏暗的道路走去,隐隐能聽到不遠處大廳内傳來清脆的碰杯聲和零碎的交談言笑聲。
最終,他們來到了一間好似用作儲藏的房間。
這裏有着一張方形長桌,桌面擺滿了各種水果和甜點,長桌正對着一面巨大的櫥窗。
上面擺滿了各色各樣名貴的美酒。
“……12号,葡萄酒。”
“13号,菠蘿、雪梨果酒。”
戴着貓貓頭面具的侍者從懷中取出鑰匙,解開了洛爾脖頸處的金屬項圈,洛爾頓時長出來一口氣,舒服多了。
他隐晦地瞄了身後那侍者一眼,心裏暗暗想着。
貓貓頭是吧,早晚要把你做掉。
然後順從着在櫥窗上取下對應的菠蘿果酒,打開瓶蓋之後倒在放着幾枚葡萄的酒杯中,金色的酒液蕩漾着水果的清香。
其他的新郎同樣如此,用着各種不同的酒液來調配自身血液的味道。
“明明吸食鮮血隻是爲了汲取血液中的神性,但是卻要弄得這麽複雜,如此講究血液的口感,血族真是一個擅長享樂的種族。”
洛爾在心裏微微嘲諷道。
“那是因爲血族本質是月神轉化的亡靈,身爲亡者,她們永世受到猩紅的渴望驅使,永遠被旺盛的食欲控制,渴望進食鮮活的血液和生命。
也因爲是亡者,想要讓已經死去的身體獲得快感需要更大的刺激,所以她們會非常執着于極緻的享受。”
夜叉小姐在心中說道。
“低階的血族隻擁有血之神性,隻能通過吸食血液進食,高階的血族則同時掌握血和夢兩種神性,可以在沉睡的夢境中狩獵。”
“維納斯姐姐,你應該也擁有夢之神性吧。”
洛爾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夢中被對方催眠的經曆,還有那隻在夢境中來去自如的黑貓,輕輕抿了一口金色的起泡酒液,在心中問道。
夜叉小姐輕笑一聲,沒有回答。
洛爾也沒有在意,夜叉小姐顯然是在默認,作爲邪神擁有多種神性或許才是正常的。
自己的身體有些貧血,需要補充一點糖分,于是他又在長桌上拿起了一塊香草慕斯蛋糕,就着果酒吃進腹中。
“真是不可思議的力量,這種清甜柔順的口感和食物吃進肚子裏将饑餓驅除的感覺,就像真的在現實中一樣。”
洛爾輕嗅着果酒的芳香,甚至于飲酒之後微微的暈眩感都如此逼真。
“與現實無異隻是最基礎的,真正強大的夢境能讓夢中發生之事覆蓋現實,甚至更改一小段既定的曆史,這是獨屬于月神的權柄。”
“……那我要怎麽才能徹底脫離月宴侯爵的領地呢?”
洛爾喃喃着,身後突然傳來了傳喚。
“13号,時間到了。”
戴着貓貓面具的黑衣侍者突然自身後掰扯了一下洛爾的肩膀,打斷了他的進食。
他的動作非常粗暴,讓洛爾一個踉跄險些跌倒,手中的酒液濺出,滴落在地上。
“英格麗妠大人等你很久了。”
英格麗妠……洛爾對這個名字有很深的印象,他在夢境中扮演月宴侯爵時,似乎非常厭惡這位血族。
并嫌惡地稱呼她爲鄉巴佬。
這顯然不是出自他自身的情感,而是源自夢境主人月宴侯爵的引導。
她們會是敵人嗎,我可以利用這一點嗎?